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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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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燕以退为进，带着诸部贼兵退回到杨氏。</p>
杨氏不大，是个中等的县城，容不下数万贼兵进驻，张飞燕与诸贼帅相约，各部均只带一半人马入城，余下的一半人马驻扎县外。</p>
分兵驻扎县内、县外，成掎角之势，既减轻了县内的压力，也有利守城防御。</p>
入驻县内的贼兵各部泾渭分明，张飞燕和倾向於他的雷公、李大目等诸部渠帅多驻在县东，杨凤和倾向於他的诸部渠帅多驻扎在县西。</p>
县寺在张飞燕的驻区内，这一日早上，他登上县寺内的高楼，展目远眺城外。</p>
雷公、李大目等渠帅随从在他的左右。</p>
李大目居高临下，俯瞰县西。</p>
杨氏县本就不是人口大县，离广宗、下曲阳又都不远，深受去年张角之乱的兵害，县中的住民越发稀零，十室九空，放目望去，县西的里中、街上几乎不见百姓，尽是一股股东游西荡的贼兵。——相比县西，县东的情况好很多，张飞燕的军纪虽然也称不上严格，但较之杨凤等部的军纪却要好上许多，贼兵大多被拘束在城头和新建的兵营里，於街上闲逛的不多。</p>
“张帅，老帅刚刚亡故，杨凤这个狗子就拉帮结伙，不知意欲何为！”李大目愤愤地说道。</p>
雷公冷笑说道：“还有说么？显然是觊觎张帅之位，所以私底下小动作不断。”</p>
立在雷公左边的一个渠帅说道：“张帅，杨凤不止拉帮结派，并且对你的军令阳奉阴违，你前几天命他遣人出营巡弋河岸，以防荀贼偷渡，他当面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却只派了四五百人出营，那么长的河岸，四五百人能巡个什么？”</p>
杨氏西边、南边都有河，西边是源自井陉的洨水，南边是源自赵境的汦水，河岸线很长，只凭张飞燕一部是看不住的，张飞燕选择放弃瘿陶、退回杨氏就是为了调荀贞、郭典过来，因此为了能及时发现荀贞、郭典的行踪，张飞燕给诸部贼兵都分配了任务，但是杨凤对他的军令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有点敷衍了事。</p>
李大目凑近张飞燕，低声说道：“张帅，杨凤居心叵测，留之必为后患，不如？”</p>
张飞燕收回远眺城外目光，转脸问道：“不如怎样？”</p>
李大目举起右手，狠狠地往下一劈：“不如趁荀贼、郭贼还没有来，先把这狗贼杀了！”</p>
“胡闹！现在外有大敌，正是咱们应该联手抗敌之时，岂能反生内乱？”张飞燕瞪了李大目一样，斥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p>
李大目悻悻然地应了声诺。</p>
张飞燕复投目城外，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面色沉郁。</p>
雷公问道：“张帅，有什么不对么？”</p>
“我总觉得不踏实。”</p>
“不踏实？”</p>
“咱们到杨氏几天了？”</p>
雷公掐指就算：“六天了。”</p>
“是啊，整整六天了，……瘿陶却怎么半点动静也无呢？”</p>
“张帅此话何意？”</p>
“我数万人马驻兵杨氏，距高邑只三十里之远，按常理而言之，高邑必然会为之震动，王芬十有八九会下令荀公、郭典北上击我杨氏，可却怎么六天过去了，瘿陶还无动静？”</p>
李大目插口说道：“这还用说么？此必是荀、郭惧畏张帅威名，故而不敢出城。”</p>
“非也非也。且不说荀公知兵善战，非常人也，不一定会畏惧我杨氏兵多，就算他畏惧了，王芬是汉刺史，只要王芬给他下令，他也不敢违背。”</p>
“那可能是王芬没有给他下令吧？”</p>
“这个可能性很小。……你们又不是不知，斥候接连回报，说瘿陶、高邑间信使频仍，五天内来回了两拨信使。信使来往的如此频繁，这定是王芬在给荀公、郭典下军令。”</p>
“既然如此，荀、郭又为何按兵不动，不肯出城？”</p>
“所以我才觉得不对劲，觉得不太踏实啊。”</p>
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两个亲兵引着一个满头大汗的斥候奔到楼上。</p>
这斥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张飞燕近前，来不及跪拜，急声说道：“将军，荀贼出城了！”</p>
张飞燕精神一振，面现喜色，哈哈大笑，说道：“总算出城了！”问道，“何时出的城？”</p>
“昨天下午。”</p>
“现到哪里了？”</p>
“算其路程，应该已快到柏人了。”</p>
张飞燕呆了一呆，愕然问道：“柏人？”</p>
“是。”</p>
“赵郡的柏人县？”</p>
“是。”</p>
柏人在瘿陶的西南边，距瘿陶三四十里。</p>
雷公、李大目等渠帅亦是愕然，雷公说道：“荀贼回赵郡了？”</p>
斥候答道：“是。”</p>
“这不可能！”张飞燕的第一反应不是相信，但斥候不会说假话，他很快镇定下来，负手在楼上踱步，陷入沉思，喃喃说道，“柏人？柏人？”</p>
雷公、李大目等人不敢打扰他，面面相觑地站着，等他思考的结果。</p>
张飞燕停下脚步，令道：“拿地图来。”</p>
亲兵取来地图，铺展到地上。</p>
张飞燕蹲到图前，一边细细看图，一边细细揣摩，喃喃说道：“柏人、柏人。……荀公就算惧我杨氏兵多，不敢来击我杨氏，也不应该退回赵郡啊，难道他就不怕我军再击瘿陶？又或者是他别有图谋，退回赵郡只是虚晃一枪，是为了迷惑我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