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染，”德佳贵妃眯起细长的眼，“不得不说，你变了很多，变成一只会挠人的小猫了呢。”
孙染冷笑，“娘娘，恐怕皇上还不知道王爷中毒的事吧。若此时我向皇上禀明，那日王爷是在娘娘宫中饮下有毒的茶，不知皇上会作何感想呢”
“你威胁我”德佳贵妃绝美的脸上划过一丝阴霾，“你觉得皇上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我觉得，皇上相信王爷。”
“哈哈哈哈，”德佳贵妃突然大笑，“李岘她现在身处牢中自身都保不住，皇上有什么理由相信他”
孙染看着德佳贵妃眼中的淡漠，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无情到可怕。
“那贵妃娘娘尽管去问皇上，看皇上到底信谁。”孙染胸有成竹的朝她说。
见孙染突然如此自信，德佳贵妃有几分心虚。孙染见她原本好看的眉目紧紧皱在了一起，颇有几分得意。
“既然娘娘没话同我说了，那孙染就先行一步，回王府等候王爷无罪的消息了。”孙染微微朝德佳贵妃福身，接着便推开她那一众侍女围城的人墙，颔首阔步走了出去。
有几个侍女本欲去追，却被德佳贵妃冷冷拦下。
“娘娘，就让孙染这个小贱人这么走了岂不太便宜了她”
看着孙染远去的飘逸身影，德佳贵妃气的的牙根发痒:“你懂什么若在这里对她动手，势必会惊动皇上。看她刚才的模样，肯定事先见过皇上，而且两人相谈甚欢。如果我现在莽撞出手，定讨不到好处。”
侍女受教般的点了点头，扶着德佳贵妃步态旖旎的走进了尚书房中。
王府一切如旧，微风带着百花的香气迎面朝孙染的面孔吹拂而来。她抬脚迈过门槛，伸手勾了勾鬓角被风吹乱的发丝在心中默念:“益王府，我终于正大光明的回来了。”
管家原本在前厅浇洒花木，听见身后有动静，他纳罕的转过身，一双浑浊的老眼中是难以掩盖的悲伤。
“孙姑娘，你总算回来，可王爷他”管家适时停下手中动作，抬起衣袖轻轻拭泪。
孙染上前轻轻扶起管家，那佝偻的腰背在孙染看来分外刺眼。
“都会好的，王爷很快就要回府了，那些事他没有做过，我们得相信他。”孙染轻声劝慰着老管家。
“真的”老管家抬头对上孙染那双灵动得眼，“王爷真的会回来吗”#
孙染眸光发亮，朝老管家狡黠一笑:“当然了。”
她深知李岘在这位两鬓斑白的老人心中是何地位，不仅仅是主子，亦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李岘的安危于老管家，也就不言而喻了。
恰在这温情时刻，一阵突兀的女声传进孙染耳中，似艾似怨，又似久别重逢。
“孙染，你回来了。”她笑靥如花，立在庭前门侧。
孙染一愣，不用去看也能听出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原尚书府千金何心莲是也。
怪不得在天牢之中何家人都看遍了，却独独没有何心莲的踪影，原来还在王府待着呢。想到这里何心莲与李岘的过往，孙染便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便气冲冲的转过身，语气也变得不甚好。
“我当然要回来了。”
孙染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面前许久不曾见过的何心莲。她现如今很瘦，然而不同于往日的清瘦，何心莲瘦的弱不禁风，在这盎然春意下更显得柔若无骨。
老管家一见何心莲来，赶忙把孙染心里往自己身后护了护，侧头小声对她说:“孙姑娘，这女人自从被退婚之后，就一直神神叨叨的。府里下人都说她是疯了，姑娘你还是离她远一些，切莫再被她伤了去。”
孙染闻言把脑袋从老管家身后探出去，果然见何心莲脸色煞白瞳孔溃散，衣衫更是破旧不堪，一副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
孙染唏嘘不已，好好一个世家小姐偏偏为了情爱沦落到如此地步。她有些难过，也有些愧疚。于是轻轻推开老管家，行至何心莲面前。
老管家本欲拉扯她回来，却堪堪只握住了她腰间的系带。
“孙染”何心莲木讷开口，对孙染的厌恶都不加掩饰在那一双眸里，除此以外竟还有份化不开的艳羡存在着。
“你还好吧”孙染尴尬的搓手，使得这句原本就有些奇怪的问候更加莫名其妙。而原本在脑海中那些恶毒的话语都哽在喉咙之间再也向前挪不动分毫。
“我还好吗”何心莲神色自若的小声嘀咕，“你看我好吗”她突然癫狂的大笑，苍白的指隐在广袖之中，那手臂一挥，连带着一枝春梅弹了起来，尖锐的枝丫在孙染luo露的手腕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
孙染吃痛叫一声，紧紧捂住手腕，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越发怜悯起何心莲来了。
老管家显然看不出孙染的心事，他上前一把推开何心莲复又护在孙染身侧，指着因重心不稳被自己推到在地的何心莲张口就骂:“你这个歹毒的女人，设计陷害完王爷还不算完，现在就连疯了也不放过孙姑娘。”
许是摔疼了，何心莲突然像个小孩子那样嚎啕大哭了起来，反倒把管家弄得一脸尴尬满是负罪感，仿佛他真的欺负了一个孩子一样。
孙染才刚好了伤疤就又忘了疼，她怨嗔一声，从地上把何心莲搀扶起来，双目炯炯看着她。管家赞赏的看着她，仿若在用眼神说孙染大度一样。
“你没事吧”她问。
何心莲一愣，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对自己这么仁慈，于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开口:“没没事”
孙染盈盈一笑，伸手替她拍打身上的灰尘:“你的家人都很好，你无需挂念。”
这句话仿佛戳到何心莲的痛楚，她凄然躲开孙染的手:“现在好又有什么用，那么重的罪迟早要问斩，而株连我也逃不过。”
孙染心下酸涩，再也找不出安慰的语言。
见孙染长久不语，何心莲凑近孙染耳朵小声嘟囔:“你也跟她们一样觉得我疯了吗”
孙染一愣，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何心莲看着她的动作突然失声大笑:“那我便做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孙染不解的后退一步疑怪的看着何心莲，何心莲却突然抓住孙染的手，面目变得狰狞了起来:“孙染，我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