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姑娘，我们能否借一步说话。”
孙染点头，拿另一只手拍了拍李岘的手背:“我去去就来，你等着我。”说着，不待李岘回应就把手松开跟着大夫走了出去。
“先生，王爷的毒要紧吗”走廊上，孙染双手紧抱惴惴不安的问老先生。
老先生神色也颇为复杂，他眉心拧成川字，用无奈的语气说:“王爷中的恐怕是阴寒之毒，每每夜晚将至便会发作，浑身冰冷不堪难以忍受。白日里更是难熬，常伴有肌肉乏力浑身疼痛之感。若不尽早解毒，再耽误下去则会皮下渗血，然后”
他适时停下，朝孙染看了一眼。
孙染顿时心急如焚，眼泪又不争气的涌上眼眶:“那先生，可有解毒之法”
大夫摇了摇头，“不过，我听说杏林堂有位姓木的医女擅治此疾，孙姑娘不妨去杏林堂碰碰运气。”
杏林堂姓木不正是木春苑吗
孙染仿佛看到一线希望，忙擦干眼泪朝老先生作揖感谢:“有劳先生指点。”
老先生摆摆手，本来已经拿着药箱准备离开了，却突然又折返回孙染身边。
“容我多嘴一句，孙姑娘。王爷这毒到底是怎么中的下毒之人阴狠至极，摆明要置王爷于死地啊。”
孙染动了动嘴唇，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李岘是替自己喝下毒茶才中的这毒。她低头无助绞动衣衫的模样被大夫看在眼里，于是那老先生就以为她也不知其中缘由，又重重叹了口气这才跟着管家领了银两离开王府。
待那老先生离开，孙染一刻也不敢耽误，匆匆吩咐了管家几句连别也没来得及跟李岘道，就心急火燎的备马去了杏林堂找木春苑。
彼时木春苑正在药柜前认真研磨着药方，听侍童说有人找自己这才纳罕的抬头，正对上孙染那张张皇失措的小脸。
她已经不再会轻移的把孙染认成如绯了，在而今的木春苑心中，孙染就是孙染，即使面目再像，她与如绯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木春苑将玉手中的毛笔轻轻搁在砚台上，巧笑嫣然:“孙姑娘怎么有空到访杏林堂莫不是想我了吧”
孙染没空陪她打趣，急匆匆跑到她的文案前把手重重一拍:“春苑你会解寒毒吗”
木春苑一愣，把身子往后一仰倚在椅背上好整以暇上下打量着孙染。
“你中了寒毒也不像啊。”木春苑摸摸下巴，还是改不了轻浮的模样。#
“不是我，”孙染摆了摆手说，“你且说你能不能解寒毒”
“不能。”木春苑干脆吐出冷冷的两个字，复又拿起毛笔在面前的药方上添添画画。
“不能”孙染一愣，“那杏林堂可还有别的木姓医女”
木春苑嘴角抽搐，抬头看傻子一样瞧了眼孙染又匆匆把头低下:“杏林堂只有我一人姓木。”
“那就奇了怪了，明明有人说杏林堂的医女可以治。”
木春苑按了按眼角，专心于面前的药方上。孙染也执拗的很，愣是不肯离开就站在文案前一动不动。
长久的对峙中，木春苑渐渐败下阵来。她头疼的看了眼面前“死缠烂打”的孙染，才终于幽幽开口:“中了寒毒的是谁”
“一个朋友。”
“重要吗”
孙染思忖一番:“很重要。”
木春苑摊了摊手，把玩着毛笔，笔尖墨迹尚未干涩，甩在洁白无瑕的文案上溅起了点滴污渍，她也不甚在意。
“既然很重要，我劝你别再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木春苑睨她一眼，正色道:“真正会解寒毒的不是我，而是华封尘。华家人擅下毒，亦擅解毒，你去找华封尘比找我有用的多。”
孙染了然，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怪不得怪不得。”
木春苑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了”
孙染这才恍然大悟，她来不及作答，就又匆匆跑出杏林堂往望月楼去。
孙染气喘吁吁，脸色潮红着赶到望月楼时，华封尘一身驼绒大麾立在门前，似乎专门在等她的模样。
孙染适时刹住脚步，在他面前站定。华封尘对她淡淡一笑，仿佛一无所知。他把身上的大麾脱了下来小心披到孙染身上:“春寒料峭，这天气乍暖还寒，得小心这些免得染了风寒。”
孙染原本设想了一路上的质问全被华封尘这突如其来的关切搅乱，现下她只能低头怔怔说谢谢。
华封尘失笑，长臂一揽就把孙染带进屋里:“怎的才几个时辰不见，就变得这样生疏。”
孙染默然不语，跟着他走到楼上，看着客人渐渐稀疏这才停下脚步定定看着他。
华封尘一愣，“有事”
孙染深吸一口气，“听木春苑说，你会解寒毒”
“是。”
“我请求你，帮李岘解毒。”她知道，同为华家人的德佳贵妃，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李岘中毒的消息告诉华封尘。
果不其然，孙染的这句话并没有令华封尘表现的多么吃惊。他突然转过身来绕到孙染身后轻轻撩拨着她散落在耳边的发丝:“理由呢”
孙染被他的气息吹的发痒，忍不住往旁边一躲:“理由你会不知道吗”她冷冷一笑，“李岘替你那个好妹妹喝下毒我的茶，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华封尘闻言把身子凑的更近，“够是够。但你知道，我是个商人，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得有足够的筹码给我。”
孙染握紧双拳，狐狸总算露出尾巴来了。
“你要的筹码是什么只要我能给的起。”
“哦，你果然痴心。”华封尘纤长的五指灵巧的捻住她的头发，不肯让她离开自己的掌握分毫，“这个筹码你绝对给的起。”
“你说。”孙染从牙缝中逼出两个字。
华封尘狡黠一笑，趁孙染没有防备猛的把她扯进自己怀中，弧形优美的薄唇眼看就要触碰到孙染的耳垂:“筹码就是你孙染。”
孙染这下避无可避，又被华封尘钳制着挣脱不得，只能强忍着恼意贴在华封尘身上任由他在自己耳边喷吐着独属于他的气息。
“你威胁我”
“是呢，我就是在威胁你。”华封尘脸上笑意越来越深，像只偷腥的猫儿笑的那么刻意，孙染突然就觉得那些个日子里，他所表现出的温柔都是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