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厨望向怔住的倾月,咽了下口水,才颤巍巍地道:“那是高度提纯的欢好酒,因怕有人滥用损害龙体,所以才藏在御膳房的库房里。用的话,只需要在膳食里加上一两滴便可”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了。
这姑娘一口闷了一瓶,只怕今晚很难挨。
棘游被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揪住御厨衣襟,将他连带着其他几个一同举离地面,呵斥道:“你他娘的怎么不早点说”
“我、我被你堵住嘴了啊”
“那你不会让老子松开嘛”
“嘴被堵着怎么”
“你不服气还是怎么”
御厨都快被吓尿了,这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主儿可在御膳房祸害他们半天了,他与几位同僚饱受荼毒,生怕对方一不开心,真将他们当下酒菜。
“老子问你,这什么破酒有解药没”棘游瞪他一眼,目光锐利得可以杀人。
御厨哆嗦个不停,脸吓得惨白:“这是为房事助兴的,都巴不得越多越好,谁、谁会想着”
“棘游,”倾月按按额头,哑声道,“给他们松绑,带我出宫。”
“好。”
棘游从命行事,白日里的那点好心情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只是刚松开那几名御厨,隆庆殿传膳的小太监就到了,他只扫了一眼御膳房的狼藉之景,就吱呀乱叫跑走呼叫侍卫。
他这一嚷嚷,不仅引来了几队侍卫,也引来了正在附近寻人的温家老少以及季兰舟。
这下可好,御膳房前乌泱泱站了一片人,若想悄悄消失,是不可能了。
众目睽睽下,倾月悬坐在房梁上,面容隐没在昏暗的光线里,教人看不出异样。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四肢百骸流窜的酥麻感让她不得不咬着嘴唇才能保持清明。
棘游闪身到她身边,眯缝着眼查看她的情况:“喂,丫头,你你还能坚持吧”
他有点心虚,毕竟这酒是他找来的。
“嗯。”
倾月点头,尾音却不受控制地逸出一丝娇媚的喘息,听得棘游心里一紧。
他把倾月揽入怀中,凭空弄出一张黑色斗篷罩住她,翻身而下,准备离开。
季兰舟一脸不明所以,不知倾月出了何事,而温家老爷子和温清风没见过棘游的人身模样,见这架势,直接撸起袖子上去缠斗起来。
“你俩倒霉玩意儿,添什么乱”
棘游颇为不耐,随手一挥就甩脱温清风的长剑,只是温谷雄实力高深莫测,眼下为了抢回宝贝孙女,没有手下留情,一时间棘游无法脱身。
高手对决,没人敢插手。
季兰舟忙道:“快快住手温老,这是倾月的灵兽,认过契的,不会伤害她”
温谷雄没停手,不管情况如何,他得亲自看看孙女的情况,不能让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带走。
温清风再次飞身加入战斗,哼道:“纵然认过契,也不是没有主人被反噬的情况发生过妖兽还我小妹”
“啧,麻烦”
棘游面露狠色,玄衣鼓荡,杀气四放。
窝在他怀中浑身酥软的倾月勉强扒下斗篷,提力喝道:“都住手。”
“月儿”“小妹”
温家这两个左右护法赶紧收手,急切凑过去,借着微弱光线看见她面色绯红,清澈眸中漾着水光,自是风情万种。
温清风一愣,忙别过头去,不自在地挠挠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脑子里想的那么回事。”
棘游不客气地将斗篷重新盖好,怒道:“这下可以让开了吧”
“你不能带她走。”温谷雄一见这状况,更不可能让棘游把人带走,厉声道:“把她交给老夫照顾。”
“老头儿,这酒劲儿上来了,你怎么照顾交给姓萧的还是让她欲火焚身啊”棘游话越说越轻,但却臊得温家老少一脸红。
温谷雄被他堵得嘴唇发颤,只能“你你你”了半天,吐出了句“口无遮拦”。
季兰舟在旁也听明白了大概,他忙喝退一干侍卫,嘱咐他们不准走漏风声,而后才道:“先带倾月到寝殿休息吧,我去命人准备冷水沐浴,应该也不会耽搁晚宴。”
“谁稀罕这破宴席你回去告诉那个姓萧的,他配不上倾月丫头。”棘游不屑,抬脚要走,他满眼瞧不上的那个姓萧的就出现了。
“这话轮不到你来说。”
萧星寒的声音从不远处冷冷传来,一字一顿,像钉子一样扎着倾月的心。
她紧咬下唇,守着最后一丝清明,听萧星寒一步步走近,她想起在那方小院里他望过来的眼神,平静、固执还透着冷漠。
“倾月。”
她听到他唤了一声,一如往常沉静温柔,倾月闭了闭眼。
见她不应,萧星寒眸色倏然按下去,旋即又冒出一丝不甘,他冷漠地朝棘游伸出手,命令道:“把她给我。”
四个字,掷地有声,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可棘游是被载入魔域史册的主儿,他根本不将这小子放在眼里,只是他明知倾月的答案,却还要萧星寒当众出糗,遂挑眉戏谑道:“你看她答不答应。”
萧星寒抿着唇,锐利的目光如钉子一样扎透了那张黑色斗篷,直射入倾月鼓噪不安的心。
斗篷下,倾月脸颊滚烫,体内一波波空虚与欲望轮番冲击。
她拿额头撞了撞棘游的胸膛,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做了决定:“带我走。”
棘游面上闪过得意神色,挑衅地朝萧星寒笑笑,旋即身形一晃,消失在众人眼前。
温家老爷子岂肯罢休,循着棘游的气息就追出去了。温清风也前去支援,跑出两步又退后来,略有些尴尬地冲萧星寒抱抱拳,像火烧屁股一样跑了。
萧星寒负手而立,薄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他没想到这场本该甜蜜的宴席竟会演变成一场人去楼空的闹剧。
他召来御厨询问事情经过,当知道倾月喝了什么酒后,终于压抑不住胸腔爆出的怒吼:“把她给本王抢回来”
季兰舟早就率人去追了,他身边就几个御厨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如临大敌似的抖成了筛糠,没人见过向来冷静自持的二皇子失智怒吼的样子。
萧星寒拂袖欲走,躺在门槛边的那支凤头钗蓦地刺痛了他的眼,手狠狠攥紧,指甲扎进了掌心,尤不自知。
胸腔里翻涌起的滔天醋意与担忧,让他有些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