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郃有苦难言,他拼死拼活,只为了两个儿子。
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这个前人想栽树,但力有不逮,只好借助外力,召唤魔兽,等他栽种了一棵大树,让后人们愉快乘凉,他便能功成身退、颐养天年,到时,死又何妨
可如今,大儿子身体重伤,小儿子脑子重伤,他的努力,即将全部白费不,还有的救,杀了凌充,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看出凌充实力不俗,单打独斗毫无必胜把握,只能用虫子奇袭,对方被虫子咬一口,神也救不活。然而,他的虫子不会飞,怎么才能将虫子放过去呢
之前,他在单刀女的房门外放了一只虫子,虫子从门底的缝隙钻进去,咬了单刀女;刚才,他揪着环刀男的衣襟,顺手放了一只虫子,虫子又咬了环刀男
他苦思放虫子的策略。
淳于坦想跑了,翻过墙垛,跳下烽火台,一路狂奔至扶石城,然后收拾细软、浪迹天涯。他的计划很干脆、很直接,并且已经准备好实施了。
“我也怀疑你不是淳于郃。”连先忍发话了,一脸正经。
“什么”
淳于郃嘴角抽搐,又一个脑子重伤的
“如果你是,就能接住我的镰刀。”连先忍原地转了一圈,甩出了死神之镰,喝道,“试试看吧”
回旋斩击
巨大化的死神之镰旋转着飞出,曲线攻击淳于郃。
“开什么玩笑”
淳于郃奋力往旁一跳,顺利避开了,只有傻比才会徒手去接富含攻击性的一阶灵器,他不是傻比,当然不会接。
“你果然不是淳于郃”
连先忍嚷嚷着,很兴奋,他很机智的识破了对方的伪装
“放屁”
淳于郃怒道。
死神之镰继续往前,下一个目标是,淳于坦。
“小坦,跳啊跳起来”眼看危机临近他的弟弟,淳于恪大声提示。
“别跳蹲下小坦,蹲下”淳于郃有不同的看法,他觉得以小坦的修为和胆识,蹲下比起跳容易。
“跳快跳”淳于恪伸长了脖子,手拍地面,急得脸部青筋暴露。
“蹲下快蹲下”淳于郃也很急,在原地跳脚。
淳于坦处于呆滞状态,到底是跳是蹲啊他本来下意识想跳,他哥也说跳,可他爹要他蹲等等那不是他爹啊是魔兽啊他不能听魔兽的啊
跳吧,不过,似乎晚了。
他一犹豫,错过了起跳或蹲下的最佳时机
怎么办等着被切为两半吗
不,他不会束手待毙,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冲锋修行馆内最年轻、最有潜力的天才,一百年只出一个的那种,怎能死在这里
天才是什么是被天眷顾的人是力挽狂澜的人是逆境重生的人是不可战胜的人是创造奇迹的人
“啊啊”
他狂叫着,用人生中最快的速度抽出刀,双手握住,用力一劈,劈向死神之镰。
咔嚓
刀断了,他的刀不是灵器。
嚓
他的人也断了。
死神之镰一往无前,切断了淳于坦的刀,又切断了淳于坦,再切断了部分墙垛,在月光下,绕了个圈,回到了连先忍的手中。
淳于坦支离破碎,死了。
“小坦”
淳于郃叫得撕心裂肺,跑过去,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
淳于恪低下头,把脸深深的埋在弯曲的胳膊肘里,悲痛莫名。
“闻者伤心,听者流泪。”连先忍叹道。
淳于郃跳了起来,转过身,死死盯着连先忍,咬着牙道:“你这畜生你要杀杀我,杀我儿子干嘛”
“所以你为什么要躲”连先忍耸肩。
“”
淳于郃一时语塞。
“你杀那两个学员的时候,想过你干嘛要杀他们吗他们招你惹你了”连先忍问道。
“畜生杂碎渣滓”淳于郃连声痛骂。
“这不像你啊我认识的馆长不骂人的。”连先忍笑道。
“找死”
淳于郃扔掉木杖,脱下手套,双手抓住自己的袍子,用力一撕,呲啦将灰袍撕碎,露出光着的上半身。他的肌肉膨胀,皮下的血管清晰可见。
可怖的是,他的皮肤表面,胸前背后,手臂手背,同样有大小不一的虫子巢穴,小的类似于指头,大的像鹌鹑蛋,少说有几百个。
“我真要吐了”
连先忍捂着嘴,皱着眉,这卧底任务真的是一言难尽。
“嗬”
淳于郃缓慢直起腰,不再佝偻,他的身体要供养召唤来的魔虫,因此强行变高变壮了,好比吹气球,这是以他的寿命变短为代价的。
表面上,他经营着修行馆,私下里,通过儿子淳于恪,贩卖灵器给半兽人,赚取大量钱财。富贵险中求,风险越大,收益越大。至于他从哪收集了大批的灵器,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这次他的确有逃出大商的想法,干完这一票,自己跑路,不带儿子,这些年,钱也赚得不少,足够两个儿子富贵一生。
他无牵无挂,在半兽人部落里混口饭吃问题不大的,毕竟他卖过灵器给半兽人,偶尔想儿子了就乔装改扮回去看看,简直美滋滋。或者,等风头一过,他又能回去当馆长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计划砸锅喽小儿子死了,大儿子跑不了,他生无可恋,要与凌充同归于尽
啪啪噼啪噼啪
虫子巢穴一个接一个破开,流出黑色的血,很多虫子还没孵化出来,当场死亡;孵化了的虫子爬出巢穴,转眼又钻进了巢穴旁的肉里。
“呃啊啊”
淳于郃在忍受着钻心的痛楚,浑身抖动,不过身体的痛苦,跟他的丧子之痛比起来,纯属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你干什么变身”连先忍猜测。
淳于郃不答。
“我等你”连先忍笑了笑,“我要是坏人,肯定现在就动手了,你还不了手的,可我是好人,我给你一个全力以赴与我战斗的机会,嘿嘿”
“呵呵”
淳于郃痛得说不出话,唯有冷笑。
“馆长啊感谢我吧不是我,你早死了。”连先忍说道。
“爹我求你不要这样”淳于恪从悲伤中恢复了少许,抬头一看,再度陷入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