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恬歆对上他的眼睛，“这一点，乔少是不该不知道的吧”
乔景琛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相处那么多年，自然对孙思汝的性格很是了解，也深知爷爷对她的不喜欢。
但是喜欢就是一叶障目，那次资料室的问题、他就什么都清楚了，也明白受委屈的是吕恬歆。甚至他也跟孙思汝点出了他的知晓，只是对吕恬歆好感的滋长让他心生疑惑。
乔景琛的眼底好似打翻了的墨砚，黑暗浓稠的深不见底，他抿着嘴唇，端起碗淡淡的说道，“吃饭。”
吕恬歆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话，低头自顾自的喝汤吃饭。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吃了午饭，稍事休息，吕恬歆就换衣服准备去公司。
“抱歉。”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主卧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思考许久之后的回应，“乔夫人，我愿意和你好好相处，至于思思我会放下她，但是也要确保她无恙。所以以后你不要再动不动就说我跟她如何，我不喜欢。”
他不喜欢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吕恬歆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挽起的红唇带着温软的笑意，声音却淡如烟雨，“你不喜欢，是吗但是每个人都得接受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比如我就很不喜欢孙小姐，不还是得接受她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甚至在我丈夫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恬歆，”他眉心微蹙，“你非要气我，让我跟你生气吗”
“乔少言重了，我可不敢气你。”
“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他看着她的眼睛，墨色的眼眸清清静静，语气也是一贯的淡然，“毕竟你也不想离婚，我们就这样吵吵嚷嚷的过一辈子，想来也太过无趣了吧倒不如彼此努力，说不定也能成为彼此共度一生的良人。”
吕恬歆轻笑，“乔少，共度一生的良人啊我看你真的是被孙小姐刺激到了，连自己厌恶的人都觉得可能成为共度一生的良人。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其实她并不想这样说，但是不得不承认听到乔景琛和孙思汝的对话，她还是觉得失落。
心情不好的人，是很难对让自己心情不好的人言辞温和的。
乔景琛眯起眼睛，眼底带上了几分危险，“不是好兆头”
她转身向衣帽间走去，显然是不想再跟他就这个问题多谈论什么。
乔景琛唇角微勾，低低的笑了开来，“你一直说我受到刺激，但是我们到底谁像是受了刺激追我的女人不少，但是像你这样的真的不多。思思为了得到我，算是费尽心思的不折手段，但是说喜欢我、冒着被我厌恶嫁给我的你呢”
他看着她停下脚步渐渐变得僵硬的背影，唇角笑意更深，“能力，手段，背景，似乎你哪一样都比我遇到的女人厉害。可是呢，想跟我在一起却不敢接近，想离开却也割舍不下，这样的你还真的像极了鸵鸟，将脑袋埋到了沙子里。可是除了你，谁看不到你呢”
吕恬歆的眼睛蓦地正大，瞳孔似乎都有了些微的涣散，眼底甚至开始泛红。
“思思一直不喜欢商业的东西，可是为了接近我进入了金氏。你是不是觉得，以她的资质，一辈子在工作能力上都无法超越你看上去你确实比她好，但是你真的觉得自己比她好吗”
虽然不曾回头，却能清晰的想到这个男人面上嘲弄的神情，“乔夫人，你笑话思思的手段低劣，也嘲讽我看不清事实，但是你呢我原来以为以你的能力，跟你在一起会是很和谐的生活。但是我突然发现，你的心态很苍老。既没有去爱的能力，也没有放下的勇气。”
乔景琛收回视线，声音也淡了下去，“说我被激到想跟你尝试相处，不能说对、也不能说不对，毕竟你是我现在发现最适合考虑的女人。但是我突然觉得，你也许真的很不适合我，更可怕的是花一辈子的时间，我可能都不会爱上这样的你。”
话落，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文件夹开始翻阅，整个房间里似乎只有偶尔响起的纸页摩擦过的声音。
吕恬歆后背挺直的站在那里，一双纤白的手指死死的攥着上衣，被她攥出了一道道的褶皱，甚至远远看去、她身体似乎还有着轻微的颤抖。
她的呼吸略急促，连目光都是空茫的，整个人好似处在了一个没有边缘的世界。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哪句话刺激到了她，但是就是觉得全身都有一种躁动的感觉。
已经很久，她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男人从文件里抬头看着她的背影，面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泄露，却抬手按下电铃招呼了仆人上来。
不到一分钟，仆人推开门，“少爷，”然后视线略带疑惑的看向了吕恬歆，“夫人。”
“嗯，”乔景琛淡淡的应了一声，“给夫人倒杯水。”
“是。”
仆人倒好水，放到了吕恬歆身边的茶几上，然后在乔景琛挥手示意下又安静的离开了。
吕恬歆听着那关门的声音，好似突然被按下了启动的开关键，“乔景琛。”
他抬起头，低低的应声，“嗯”
她转过身看向他，面上不是平日里的笑颜如花，只是一张漠然的脸，“为什么你会用这种近乎拙劣的方式让我跟你互动是虽然不爱，却真的突然心动了吗所以宁可我开始厌恶你，也要展现存在感可是我很好奇，我哪里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何况如你所言，爱你的女人那么多，漂亮可心的更是比比皆是。即使你心动了，连那么爱的孙思汝都可以放弃，何况是一个我为什么不重新找一个没有记忆伤疤的。乔少，我是真的很好奇。”
他靠在床头，淡淡的笑了，“乔夫人没有听过四个字吗”
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淡静自然，“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