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起来已是天明,弓玫儿坐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她听到房门外有人来回走动,便下了床走到门口开了一条小缝朝门外看去。只见丫头们端着热水或是食物走过,每个人都很匆忙。不一会儿,一个丫头也端着一盆热水走进弓玫儿的房间,她熟练的将热水放在洗脸架上,手里端着的捧着毛巾,说道:“姑娘请洗脸。”
弓玫儿走过去拿过毛巾,她记得当初刘妈也是这样培训她的,只是她在谢落斋待久了,便不太会了。她洗完了脸,又把毛巾递给了这个丫头。
“姑娘稍等,我一会儿便拿来早餐。”这丫头拿起洗脸盆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拿了早餐进来,她把早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子上,站在桌子旁说道:“姑娘请用餐。”
“你就不用再叫我姑娘了,我也是个奴婢。咱俩一样。”弓玫儿看她这样对待自己,竟然觉得浑身难受,兴许是她做惯了奴婢,受不起这样高的待遇。
“不管姑娘在外面是什么,既然您是少爷带回来的客人,就是奴婢的主子。”
“你可别这样,我也并不是陆公子带回来的客人,我不过是昨夜无处可去,陆公子好心收留我罢了。来,你跟我坐下一起吃吧。我被你这样伺候着啊,觉得浑身难受。”弓玫儿拉住她,宁叫她做到了自己的身旁。
“那,多谢姑娘了。”
“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姑娘了嘛,我叫弓玫儿,你呢”
“奴婢赵杏儿。”
“你再自称奴婢,我可要生气了啊”弓玫儿举起拳头,在赵杏儿面前比划了几下。
“姑娘,你人真好。”赵杏儿被弓玫儿逗笑了,咧开嘴角,笑的很甜。弓玫儿见她还叫自己姑娘,不得不兜底道:“杏儿啊,不是我人好,是咱们俩真的一样。我也只是个丫头罢了。我是在将军府伺候人的,他家九少爷,就是我的主子。”
“姑娘生的好,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一点儿也不像干槽活儿的丫头。”
“倒也不是。是我的主子啊,他至极,养了一屋子漂亮丫头,干的活都是给他穿穿衣服陪他吃吃饭或者下下棋之类的,有时候还会趁机占丫头们一点小便宜,总之啊,至极。”弓玫儿说完后,又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就是在夸自己长得漂亮吗,这样可不太好,于是她又补了一句:“我可没有再说我生的漂亮哦,我说的是,普遍,对,她们普遍都很漂亮,我啊,是那些丫头里最难看的。”
赵杏儿听得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听一个丫头这样背地里说道自己主子的坏话。她正欲开口教导弓玫儿几句,身后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翩翩公子破门而入,“玫儿姑娘,你这样说萧贤弟,可是有点不地道啊。”
弓玫儿抬眼看见陆执隐,尴尬的低头扶额,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每次一说点儿什么关键的,都会被重要人物听见。真的是,太戏剧化了
“玫儿姑娘,我看天上的云有些异象,怕是一会儿还要下雨。咱们就趁着现在没有来雨,赶快走吧。”陆执隐走近弓玫儿,笑着对她说道。
弓玫儿点了点头,“好,好的。”她看着一桌子的家常早餐,她还没来得及尝几口呢。
陆执隐带弓玫儿出了陆府,上了马车,他才继续说起方才那件事情,“玫儿姑娘,你对萧贤弟的成见很深啊。”
“没有没有,方才我是闹着玩儿的,还请陆公子替我保密。”弓玫儿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语气里满是恳求。
“玫儿姑娘放心吧,我陆执隐从不是多事的人。”
弓玫儿听到这句话,才算是放宽了心。她很是奇怪,这陆执隐和九少爷分明就是性格极其不同的两种人,怎么会成为那么要好的朋友呢
到了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阴了,好在回来的及时,没有下起雨来。陆执隐把弓玫儿送下马车,在将军府门口对她说道:“玫儿姑娘,你就自己进去吧。”
“都到这里了,陆公子不去见见九少爷吗”
陆执隐摇了摇头,“不了,我医馆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改日再见吧。”这句改日再见,虽然很明显是在说九少爷,可弓玫儿听起来,却觉得他是在跟自己告别。难道是和九少爷相处久了,被传染上自作多情这个不治之症了
“玫儿”
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弓玫儿一回头,只见九少爷朝自己跑来。她还没来得及躲闪,就已经被他用力抱在了怀里。他高兴坏了,在她的耳边喃喃道:“你去哪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正要去找你”
话还没说完,九少爷就已经被弓玫儿狠狠地推开,“九少爷,请自重。”她语气冷冰冰的。
“玫儿,你怎么了你是生我的气了吗我正要去找你呢。”
“九少爷,奴婢昨夜走失,你今天才要去找奴婢未免太可笑了吧若不是遇见了陆公子,奴婢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九少爷光顾着高兴,竟然没看见陆执隐就站在弓玫儿身旁。他俯身在弓玫儿嘴边轻声说道:“玫儿,昨夜是出了一些意外,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说罢他便拍了拍陆执隐的肩膀,“多谢陆兄收留了我这丫头。”
“这有什么,正巧碰上了。就当顺手帮忙了。”陆执隐笑了笑。
“咱们就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去说罢。”
“不了,医馆这几天都很忙。”陆执隐话音刚落,天上竟飘起了小雨,九少爷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天公不作美,看来陆兄得留在我谢落斋了。”
陆执隐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进了将军府。进了谢落斋,九少爷对弓玫儿吩咐了一句,“去准备两杯酸梅汤,一会送到我房间来。”
弓玫儿撇了撇嘴,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她失踪一夜,才刚回来就要被使唤。九少爷果然还是只把她当奴婢罢了,从前对她的好,不过也只是因为她生的像晓儿罢了。弓玫儿觉得自己格外的不正常,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她本来就是奴婢,被使唤不是应该的吗她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弓玫儿啊弓玫儿,你想什么呢你不过是暂时留在这将军府做奴婢罢了,到了岁数,你就会离开的。你何必跟一个注定会消失在你生命里的人生气呢这几年啊,你就安安分分做个普通的丫头,伺候好你的主子,不要再多想了,好吗好的好的我一定做到。”
她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心情平复好了,到了厨房门口,正欲踏进去,却听见几个丫头在讨论自己。还有她从前的室友陈小玉的声音。
陈小玉说:“我早就说了,九少爷根本没多在意弓玫儿那个小贱人的。昨晚她丢了,九少爷不仅没找她,还叫我去他房间陪她下了一夜棋呢”
丫头甲说:“是吗她才来了不久,就做了通房丫头,我原本还以为九少爷会很宠她呢。”
丫头乙说:“那这么看来,她现在虽是通房丫头,以后也未必能做姨娘啊。倒是小玉姐姐,我觉得有可能会成为将来的陈姨娘。”
陈小玉明显害羞了,嗔道:“哎呦,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丫头甲又说道:“有啊有啊,我觉得九少爷对小玉姐姐很有意思呢。昨夜九少爷为了跟姐姐下棋,一夜未眠呢”
丫头乙也跟着吹捧道:“奴婢见过陈姨娘了,希望陈姨娘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咱们姐妹几个。”
陈小玉有些飘飘然了,“哎呦,不会不会,咱们永远都是好姐妹嘛。那就借你们吉言了。”
弓玫儿在门外听着,袖子下拳头紧握,方才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现在又被破坏掉了。以陈小玉为首的几个丫头说完了话,正嬉笑打闹着走出来,却不料与弓玫儿碰了面,她们都有些尴尬,低着头从弓玫儿身边走过,只有陈小玉,仍旧趾高气扬的。走过弓玫儿身边,还不忘冲她轻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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