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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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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威谨小慎微地躬腰给他行礼, “刘大人。”

    刘景行应都未应,驱了一下九胜,它就摇着尾巴往金科房中钻。回青这厢怕是捏鼻子都能闻见一股陈年老醋的酸味,忙将罗威送出了诉讼司。

    刘景行随着狗一齐进到房中, 九胜知谢蘅这几日心情不爽,没那个狗熊胆子上前招惹, 乖乖卧趴在谢蘅脚下,百无聊赖地扫着尾巴。

    可刘景行是个豹子胆,恃美行凶的活计不少干,不速之客到了这金科房中反倒当是靖王府一般随意,四处打量, 很快就瞧见罗威送来的两包点心。

    他呵笑一声,故意歪曲道:“看来妹妹算准了我会来,连点心都备上了,生怕留不住我,是也不是”

    个厚脸皮。

    谢蘅拿他没办法,这厢又难受得紧,蔫蔫地说:“想吃就吃罢。”

    刘景行见她脸色难堪,比起吃陈醋, 更在乎谢蘅,问道:“你怎么了”

    “疹子。”谢蘅坦然道,“连着两个月都在打官司, 焦头烂额的。”

    或许谢蘅自己都没发现何以能在刘景行面前如此坦诚。

    她向来仗恃才智与刀法, 好挡在人前冲锋陷阵, 甚么担子都爱往自己肩上扛,看上去很可靠,实则又单纯又倔强,遇难就咬着牙一个人硬撑,将依赖别人视作软弱无能,又将别人的依赖视作理所当然。

    可依赖刘景行,就从不会有甚么负担,也从不觉得自己是被他视作软弱的。

    大抵是因这无赖总能用各种办法讨到便宜。

    刘景行道:“同哥哥不用讲规矩,不舒坦就去榻上躺着。”

    谢蘅勉强点了下头,索性绕到屏风后,半倚着软靠坐下。她低声道:“你要算甚么账算好了,就不送了,我累得头疼。”

    刘景行全然不理她话中逐客辞令,好整以暇地坐下,挽了挽袖子,“来,让妹妹见识见识甚么叫举世无双的按揉手法。”

    谢蘅躲了一躲,“你放过我成不成我真病了。”

    刘景行不依不饶说:“久病成医,这方面哥哥比你老道。你不是头疼么,就揉一揉而已,还是你期待着我会做些别的甚么”

    谢蘅见这厮又开始胡言乱语,生怕教他觉得自己是心虚,壮起胆子一头仰在他的腿上,恶狠狠道:“娘的,你治治不好,今天教你横着出诉讼司”

    果真是个一激将就炸毛的。

    刘景行抿住笑,到底怕她害羞,也怕自己没多大的定力,索性将抹额摘下来覆到她的眼睛上,轻道:“这样脸就不红了。”

    “废甚么话”

    刘景行温凉的手抚到她的额角,力道一轻一重,还真挺像一回事。不一会儿,刘景行问道:“外头是在忙甚么”

    谢蘅呼吸有些沉,低道:“我后天就要启程去济州府了。”

    刘景行“哦”了一声,“是不是我今日不来,你连一句道辞都不肯讲了”

    她眼前教抹额覆着,一片漆黑,反倒不羞甚么,说出的话也异常坦率:“本打算明天去的,你却先来了。算来在姚宁的这段时日,云歇兄帮过我许多次,理应同你好好道别的。”

    “既知恩,也不知叫声好听的,你、云歇兄甚么,听得我耳朵疼,叫声哥哥来听听。”

    谢蘅:“我没你那么肉麻,又不是小孩子了。”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当年的小姑娘。”

    “再起花腔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踹出去”谢蘅拉下抹额,狠瞪了他一眼。

    她脸颊绯红,微微仰起的颈子细白。

    到底是他心仪的姑娘在怀,哪里能经得起半点旖念他又扯着抹额覆住她的眼睛,好久才低道:“你怎总对我这样狠”

    这一句话听进谢蘅的耳朵,齿间涩然一片,说不出话了。

    刘景行却不闲着,道:“还以为你会舍不得我,没想着道别道得这样痛快。之前与哥哥那般亲近,又是解腰带,又是牵手的,现在一往高枝上飞,便不要我这糟糠之妻了。”

    谢蘅教他前半句气得打着挺坐起来,又听他后半句自比糟糠之妻,可气又可笑,半晌没能发出脾气。

    她无奈笑道:“你就不能正经说句话”

    他小心握住谢蘅的手,沉了沉声道:“正经话。带我一起走罢。”

    “甚么”

    “一起去济州府。”

    谢蘅肃道:“刘云歇,你是姚宁的县令,不能擅自离职。”

    “为了你才当得县令,自然也能为了你不当这个县令。”

    谢蘅蹙起眉尖,道:“我不懂。”

    来姚宁之前,刘景行就已当了三年的县官,何以是为了她才当得县令的可刘景行这副模样,又不像是在说笑逗趣,搞得谢蘅一头雾水,不知他在说甚么了。

    “你不必懂。”刘景行道,“只要知道我刘云歇这辈子离了你便不能活就成。”

    谢蘅教他这句肉麻话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往后躲了两下,恼起来:“你又没个正形”

    “真心的。”他执着道。

    “这不是儿戏,你”

    “济州府是颍川的乐府,就连当地的普通百姓都能吹拉弹唱。”他见行不通,很快调转了话锋,“你去那里,倘若不懂乐仪,在官场上处处都行不通路。”

    “”

    谢蘅对刘景行找人死穴的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

    谢蘅在京师还有个响亮的名头乐废。谢府的人都知道,凡是教二姑娘拨过的弦都断了,凡是教二姑娘吹过的笛都裂了,这么些年她唯独通一样乐器,两根弦儿的胡琴,却是因这乐器是从北疆传过来的,自娱自乐还行,到济州府肯定上不了台面。

    “有我在,做甚么我都帮你。”刘景行眯起眼睛,笑容有三分狡诈,道,“姚宁换个县令出不了甚么大乱子,且靖王对于颍川州府下七品官员调任的权力还是有的,不必经吏部核审。”

    谢蘅本以为自己在京师已经够无法无天、任意妄为的了,却不想刘景行才是最随性的,这句话说得,简直颍川第一恶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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