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婶晕过去了，恁是大夫怎么想法子，她都没有苏醒的意思。
大夫也没辙，只说：“不如……送到医馆里去？”
莫鸿琛抱着西西牵着莫正南进来，见到这一幕，目光落在五婶身上片刻，淡淡的说：“没事，她会醒的。”
许是他太过冷峻，哪怕这样不近人情的话，其他人也没说什么。
莫大娘看到西西有些愣怔，下意识问道：“这是……西西？”
倒不是她不认识西西，是平日西西脸蛋总是红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头发也稀拉拉一缕缕的挂在头上。
因是年幼的孩子，又总是被抱在怀中，大家都觉得很正常。
而且平日五婶总是说西西不乖，她们听得多了，也都觉得西西是个磨人的孩子，说起来都有些嫌弃。
但现在的西西，穿着干净崭新且合适的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扎成两个小辫子。脸上也干净——也不怎么干净，还有刚刚吃完饭挂在下巴处的面条。
但比之前干净了不知道多少倍，就是人家说的什么……
对，玉雪可爱。
莫大娘想到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这个词，觉得非常适合现在的西西。
还真是可爱啊。
不过旁边的莫正南，倒是没什么区别。
莫正南看到家里这么多人，直接吓一跳，往莫鸿琛身后躲：“爹……你不是说，姨和哥哥回来了吗？”
“嗯。”莫鸿琛看了眼，看见才从里面走出来的宋今瑶。
莫正南见到宋今瑶眼睛一亮，赶紧跑过去：“姨，你们回来了？姨，哥哥他没事吧。”
“没事，别担心。”
而莫鸿琛怀中的莫西西，更是挣扎着要下来。还不等莫鸿琛把她放稳，她就撞撞跌跌往宋今瑶那边跑，一下子抱住宋今瑶的腿，便扬起小手要她抱。
两个孩子这样的亲昵，让在场的人都惊讶了。
这才几日的工夫？若说宋今瑶对孩子们不好，怎的孩子们都与她这样亲和？
若是之前，大家会以为是宋今瑶太狡猾，哄骗了孩子们。可刚刚发生的事情，让她们对五婶产生了怀疑，同时也能冷静下来想一想了。
宋今瑶将莫西西抱起来，拿了帕子给她把下巴上的脏污擦去。
“小馋猫，吃的面条还在脸上呢。”
莫西西“咯咯”笑着，小手搂住宋今瑶的胳膊，突然喊了声：“娘。”
这一声是大家都没想到的，宋今瑶讶异：“你喊什么？”
“娘……娘……”莫西西喊完，又开心的笑起来，还在宋今瑶脸上亲了一口。
宋今瑶哈哈一笑，问莫正南：“这是怎么回事？我这几天让她喊姨，她都不肯喊，怎么今日会喊娘了？”
“桂香伯娘教的，说是要喊……娘……”莫正南说着，不好意思的扭捏了下。
他其实也想喊娘，但他不敢。怕宋今瑶生气，怕其他人生气，更怕哥哥生气。
爹爹说是姨，那就是姨吧。
等莫正东出来，莫鸿琛才坐在上首，请莫大娘也坐下，让莫正东过来说话。
“你宋姨来的那天，你五奶是为什么走了？”
五婶“昏迷”的身体抖了抖。她实在不明白，莫鸿琛以前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就算见了面，也很感激他，怎么今日这样较真，好几天的事情，现在还要翻出来问？
她寄希望于这个傻小子不要胡说……不对，就要胡说，莫正东还挺怕她的，一直以来她说的话莫正东都听，基本不会反驳。
若是要告状，那好久之前就会去告状了，应当不会等到今日……吧。
“五奶跟姨闹了不愉快，就走了。”莫正东与莫鸿琛一样，都是个闷葫芦，问一句答一句，绝不多说。
但就在五婶要松了口气的时候，莫正南嚷嚷起来。
“爹，是五奶打西西，姨不高兴跟她吵，她才走的……”
莫大娘适时开口：“听她说过，西西这孩子有些磨人，不太好带，许是脾气上来拍了两下？”
若是这么说，倒也能解释过去，毕竟村里人谁家带孩子的不是这样？有时候忙了累了，自家的皮孩子闹得很，那也是要吃两巴掌的。
莫正南嘟囔着：“姨说，是爹给了月钱，请她来帮忙，她该照料好西西，说西西是小主子，怎么能动手？”
莫大娘一愣，这话一点都不假。
他们怎么带自家的孩子是一回事，给人家带孩子又不同了，谁会因为吃饭这点事情，去打别人家的孩子？
再说了，五婶是收了钱的，一个月三钱银子，就做个饭带个孩子而已。那西西就该是她的小主子，怎么就对孩子动手了？
西西还这样小，皮一点也正常。
而且现在看来，宋今瑶带西西，似乎带得更好呢。
莫鸿琛见莫正东没有说话，就知道莫正南说的是真的，他索性直接问莫正南：“正南，你来说，后来呢？”
“后来……”莫正南不是莫正东那样沉稳的性子，自是立刻就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五奶要走，姨拦着她将肉蛋白面都拦住了，给我们做了好吃的……好好吃，我吃了好多，要不是要留给爹爹，我还能吃更多。”
说着，莫正南咽了咽口水，实在不是他没吃饱，而是馋的。宋今瑶来了之后顿顿都有肉和蛋，他吃得可开心了，今儿去伯娘家里吃素面，没吃上肉，当然馋了。
这时候莫西西瞪圆了眼，冲着宋今瑶喊：“吃肉……肉，娘，肉！”
莫鸿琛觉出不对来，问道：“你们之前不吃肉吗？”
“没有肉。”
没有肉，怎么可能没有肉？莫鸿琛知道孩子们还小，要养身体，所以每日都让人送新鲜的肉，还怕五婶不方便，隔三差五的换了蛋精米白面送回去。
可很显然，这些东西孩子们并没有吃到。
难怪，难怪这么久了，三个孩子基本上都不长个。原来是他送回去的那些吃食，全都没用在孩子们身上。
莫鸿琛没有多相信五婶，也曾问过莫正东和莫正南，说若觉得五婶不好，就告诉他，他会重新找人。
但……
正东这孩子，心思太多了些。
不怪孩子，怪他太不细心了。
莫鸿琛本该盛怒，但他反而愈发冷静，只对莫正南道：“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