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我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至少我还可以见到小雅。
尽管这对小雅来说很残忍。
我告诉自己，等小雅找到可以照顾她的人之后，我就离开，如果不能正常意义上的离开，那么我就离开小雅的身边。
我实在没办法看着小雅在别的男人怀里笑，但是我更不能看着小雅年纪轻轻就这样守着我。
小雅的生活很简单，每天早起收拾好房间，吃了早饭就会去学校，她每天都会很晚才从学校回来，回到家里简单收拾一下就休息了。
小雅在课堂上讲课的样子特别迷人，我经常坐在教室里跟着学生一起听课，即便她讲的东西我都已经倒背如流了。
渐渐地，我喜欢学着她的样子，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抢在她之前讲出她要讲的知识点。
尽管没有人能看到，我却乐在其中。
周末的时候，小雅也总会往学校跑，没有学生的学校很冷清，她只能跟看门的大爷聊聊天，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愿意待在家里。
我知道她是害怕待在家里会想我，每每这个时候我都很自责。
我想，她应该找个男人了。
我发现不止我这么想，就连小雅的同事也这么想。
学校越来越成规模，学校里的老师也变得多了起来。
有一个刚来学校半年，大小雅不少的女老师，总是喜欢往小雅身边凑，打听她的情况。
得知小雅是单身之后，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跟小雅提起一些男人。
连我都看得出这个女人的司马昭之心，我想小雅自然也懂得。
那天，女老师问小雅愿不愿意跟自家表侄子见一见，小雅考虑了一下同意了。
小雅点头的那一刻，说实话我有些失落，但是我更为小雅开心，我不希望再看到她一个人在被子里抹眼泪。
那天晚上，小雅坐在我的牌位前坐了很久，我以为她会跟我说什么，可是到最后她也没说一个字。
到了周末那天，小雅按时去赴约。女老师给双方介绍了彼此之后就寻了个借口走了。
看得出来，对面的男人对小雅很满意，他的眼神一直在小雅的身上徘徊着，我生气地坐在桌子上，惹得桌子一阵晃动。
不知道为什么，桌子晃动的时候，小雅突然笑了，笑得特别欣慰。
“可能是风有些大吧。”男人有些尴尬地按住晃动的桌子，他们坐在半开放的阳台里，半墙以上是敞开的露天区域，这说辞也说得通。
小雅礼貌地笑了笑没说话。
“雅小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男人找起话题。
小雅依旧笑着，摇了摇头。
“鄙人曾在国外学习过一段时间，平时就爱好读读书，写写文章，不才目前在一家报社就职。”
男人见小雅不想聊家人的话题，马上转移话题开始夸自己。
“先生，你会潜水吗？”小雅突然发问。
我和小雅对面的男人都怔住了。
“呃，潜水？”男人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嗯，不需要借助任何设备，可以在水底呆很久的那种。”小雅点了点头，眼神似乎飘忽得很远。
“运动的话，我喜欢高尔夫和网球。”男人有些尴尬地整了整西装领口，借此调整了一下坐姿。
“那你会做番茄炒蛋吗？”小雅又歪着头问。
“家里有特聘的厨师，并不需要我做这些，所以……”男人的额头上沁出汗珠了。
“看来是不行呢。”小雅的目光突然转到我所在的位置上，喃喃地说着。
我被她吓了一跳，一瞬间以为她看到我了。
“那个，雅小姐，我对您的印象还不错，不如我们相处看看……”
“不行啊。”小雅打断了男人的话，“你不是他，所以不行。”
男人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小雅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那天的相亲不欢而散，之后学校里再也没有人给小雅介绍过对象。
那位女老师私下跟人嚼舌根，说小雅不太正常。
因为这件事，我想了很久的办法，终于在一次学校的运动会上，将那个女老师的鞋带悄悄绑在了椅子腿上。
她站起来讲话的时候当着全校师生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才消气。
那个女人摔在地上的时候，小雅并没有跟着大家一起笑，而是四处张望了好久，也不知道她在找什么。
小雅也是曾经留过洋的，有学历，有见识，渐渐地在学校里也开始受了重视。
在我离开小雅的十年的时候，小雅接任了那间学校的校长，小雅一心都扑在学校的学生里，她跟学生们相处看起来很开心。
这十年我一直都陪在她身边，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喜欢跟我说说话，我也会回应她。
我猜，她对我的存在大概是有所察觉的，她每次对我说话之后总会停顿一会，然后猜测我的回答，她的猜测每次都很准。
我最喜欢的就是躺在她的枕头上，像以前一样感受着她的呼吸，尽管现在的我已经不太能感受到了。
我必须拼尽全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脸上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一丝丝关于她的气息。
有好几次，在我拼命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小雅会突然醒来，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
我仿佛真的被她看到了一般，甚至能感觉到她目光的灼热。
时间如流水，不停地朝前奔流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雅的容貌也开始有了变化。
那天早上，我发现正在照镜子的她有些失落，仔细看了看镜子之后对着镜子在自己的头上摸索了半晌，随后从头上拔下来一根头发。
我凑近看了看，居然是一根白头发。
小雅居然有白头发了，她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肯定是跟着那群皮孩子操心操得太多了！
最近那些孩子都开始调皮不来上课，跟着那些不着调的人去搞什么活动了。我心里有些失落。
“唉，看来真的老了。”小雅拿着白发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小捡还是你好，一直都是那么年轻。”小雅将白头发丢掉，转头看向墙边桌子上我的灵牌，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她就是这样，喜欢这样跟我说话。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不清楚自己的模样，镜子里并不能映出我的影子。
我看到镜子中映出的小雅出门的样子，咧开嘴笑了笑，回忆着曾经镜子里照出来的自己的样子，也就是因为这一个慌神，我没能追上小雅的步子。
那天我没跟小雅一起出门，那天小雅也没能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