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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第332章 还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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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罗扬唇,话里有冷嘲热讽的意味:“你心量还挺大。”

    池临静装听不懂她在损自己,“我从来没想过争权夺势。”

    “所以,即便你知道,河淡口中的真龙是什么意思,你也权当不知道。”殷罗喝了口茶。

    池临静眼中漫上兴致,他轻笑一声,模棱两可答:“真龙?不也是人下的定义吗?我生来是人,怎么可能成真龙呢?”

    “我起初对你有敌意。”毫无预兆地,红衣少女道出这么一句。

    青袍公子点头,并不惊讶,反而顺着她说:“我知道,听闲楼第一次见面,你想杀了我。”

    殷罗笑得眉眼攒成一团,像艳丽盛开的红荷:“你知道为什么?”

    “南夏摄政王到了上京,妄图争夺大梁至宝麒麟木。身为殷家后人,你对我没敌意才奇怪吧?”池临静接过殷罗给他满上的茶。

    “那你为什么还要设计,让我押香料镖去林城?”殷罗心平气和。

    池临静对上她的眼,“你心里早有答案。”

    殷罗抿了口茶,“这么说可就无趣了。”

    “天下三国,时局不同。千万名能人将士游于各自国土之中,不是只一张棋盘便能决定谁是真龙的。我知道,在听闻万家出事时,你痛恶北辽新帝行径、在去过蚍蜉学堂后,你看不上崇文帝的选择。但你想过吗?这两件事压根不是供人选,而是被天选。”

    忽如其来的一段冗长且深沉的话落在殷罗耳中,她一时间不懂池临静话里意思。

    青袍低眉,通身的傲气似乎泄去了,他眉眼宁静,寂然却有风霜绕着神韵,染出些无奈:“我不是为他们说话。就事论事,自古帝王就少有明君,霸君是君、中庸之君也是君。就比如你练金针、玉如意用银刃,纵使你与他功法同出上天鉴,但金针永远不是银刃、银刃也代替不了金针。北辽新帝从来就是那样极端霸道的性子,万晟又出身王侯之户,身上流着与新帝差不多的血,所以万家出事早有预兆。大梁内官贵势力最为纷杂错乱,彼此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崇文帝真的力捧‘万家同朝’科举制,平民得利了,那些不满新政策的官贵世家纠在一处,与那东海渊缙王去谈判,扛着藩旗逼宫谋反,届时大梁如何动荡,不难想象吧?”

    殷罗无意识攥了攥手心,面前人直截了当分析出隐含在这两件事背后的阴私,倒让她颇为无所适从。她不得不承认,他远比她想得多,对这个世间,也远比她心冷。

    在经历了南夏王庭那些事之后,他的热忱,好像出现的次数便少了,他习惯隐藏自己内心的那份少年气,去思考为君者会怎么想、该怎么做。

    紧接着,青袍将空了的茶杯放在她眼前,她抬手添满,眉头未松:“可你刚才说,若是你,你会更革科举制,也会甘心让位比你贤能的人。”

    “所以,我不是真龙。”青袍坦白道:“我更革科举制的前提,是我能解决南夏官贵间的苟且,我甘心让位,是因为我无心皇位。”他微耸肩,慵懒地靠上椅背,眸中明暗闪烁:“如你所见,我能放弃的,都是我发心不想守住的,而我守住的,都是我力所能及的。”

    殷罗半开玩笑半试探地发问:“要是有一天,你必须要当皇帝了,你怎么做?”

    “不会有那一天。”青袍想也不想地否决,“我不想要的东西,天下间谁能逼我?”

    在他说完这句后,那顷然通天的贵气重回他周身,他眉眼处的从容淡定击溃了神韵中囊括的风霜,如盛开的夹竹桃一般拨开绿叶,杀出一片自得。

红衣少女挑眉,“世事无常。”

    青袍颔首,“也是,”他笑意加深,“你缘何不问我最想要什么?”

    “登峰造极的剑术?还是天大地大的辽阔?”她嘴角肆意漫开。

    “都不是。”池临静朝她笑,说起话来却不急不慢的,“我最想娶一个姑娘,做我的摄政王妃。我想带她回南夏,但她在找一样东西。好在我现在能跟她同行一程,可让我苦恼的是,我问过她好多次了,要不要做我的摄政王妃,她都不回答。”

    殷罗强压住嘴角的笑意,眯眼恶劣地给他出主意:“她不答应你就赶紧换一个。”

    “池氏皇族子弟,一生只许一妻。”青袍还是用这句话回答。

    殷罗皱眉,“你真有这么守规矩吗?”

    “主要是这规矩我想守。”青袍温和凝视她,“这世间事,只看我想和不想。”

    她张唇便想怼他太过于自信,但思及他的能力与心思,还有为南夏做的那些事,她怼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一时说不出来。咽了口唾沫,她换了种说法:“你想活多久?”

    青袍懵了。

    他头一次以一种迷茫的神色望着她,好看的眉眼渐渐皱在一起。

    她问的什么?

    他想活多久?

    不是,哪个正常人会问这么离谱的问题啊?

    池临静皮笑肉不笑,“我想活到老死。”

    她是不是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话里意思还不够明显吗?还是她故意在装不懂,想给他们疲惫的生活添点坎坷的乐子?

    “哦对,我大姐似乎要回来了。”殷罗的注意力忽被天际划过的鹰鸟勾走,“明昉与我二哥的婚事推迟,想来大姐也不会在上京多等太久。”

    池临静宽慰自己不要跟思维这么跳脱的人去计较这些细节,他深吸一口气,却是道:“你四妹来宁城,是领渊缙王命令,来杀宏缨侯的。”

    “我知道。”殷罗摸向凉透的茶杯外,收回指尖,“她是个很别扭的人,我不信她去东海,真的是因为觉得渊缙王和她是一类人。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误解她,我也不能。泗子亓看人一贯很准,但他看错了亭儿。他说,亭儿跟蜂奴本质是一样的人,我却不觉得。”

    “此话何解?”

    “这世上,有人靠恨活着,自然有人靠恩情活着。有人活着的意义是报仇,自然有人活着的意义是报恩。显然,蜂奴是前者,亭儿是后者。她们俩,一个记仇到死,浑浑噩噩、一个还恩前行,甘担孽业。亭儿,不怕我们误解她,更不在乎世人怎么想她。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我拦不住、也不想拦,她生在囚笼里,日日望着湘西的浓雾,现如今终于走到外面来,我唯盼她长命百岁,一辈子顺心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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