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热气的茶水一下子撒在了萧瑾之的手背上。
“没事吧？”楚欢颜一惊，连忙伸手想要替他拂去手背上的茶水，可双手却无力的紧。
“没事。”萧瑾之扶住楚欢颜，简单的甩了甩手背上的茶水，随后又拿起茶杯重新倒了一杯，喂到了楚欢颜的唇边，“我喂你。”
就着萧瑾之递过来的茶杯，楚欢颜喝了几口茶水，随后又觉得一阵晕眩。
“萧瑾之，我想再睡一会儿。”
“好，睡吧。”萧瑾之没有多说什么，扶着楚欢颜躺下，没过多久，楚欢颜便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楚欢颜睡着，萧瑾之面上的神色一点一点凝重，俯身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随后转身走出了营帐。
“弦月，你进去守着，若是颜颜醒了，立即告诉朕。”
“是。”弦月眼眶发红，福了福身子，随后走进了营帐之中。
营帐外，沈迟面上也是一派凝重之色。
“我会想办法替娘娘安胎，调理身体的。”
刚才皇后娘娘回到营帐之后，皇上放心不下，便让他替娘娘诊脉，可是却没想到，娘娘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这本是一桩喜事，可根据脉象来看，娘娘的身体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有些虚弱，如今脉象虚浮无力，只怕未必能够承担这个孩子。
“若是调理不好呢？”萧瑾之看向沈迟，“这个孩子，会对颜颜的身体造成多大伤害？”
“这……”沈迟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你直说。”
这话他本该刚才就问的，可是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了颜颜有转醒的迹象，所以他才将沈迟他们打发了出来。
“皇上，刚才我已经问过弦月了，这段时间娘娘一直精力不济，而且有些困倦，只不过表现的不算太过明显，所以也未曾在意。如今有孕才不足两月，症状还算轻微。但女子有孕本就对身体的影响极大，若是一直这么下去……”
沈迟看着萧瑾之，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继续开口道。
“只怕是会煎熬精力，就算孩子平安生出来了，娘娘的身体也会大大受到影响。”
“是朕太过疏忽了。”萧瑾之心头万分之责，“虽然朕也发现了颜颜的精力比往日里面要差些，可也只当做她是这段时间奔波劳累，未曾多想，若是能早些发现的话……”
“皇上。”沈迟打断了萧瑾之的话，“你又不是医者，不必如此自责，更何况根据脉象来看，娘娘的身体状况并不是近期才出问题的。有些病发自于心，娘娘或许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内困于心，郁结难舒。”
“她现在还是如此吗？”萧瑾之立即问道。
他知晓往年间颜颜心头压抑，可现在还是如此吗？
“未必，但就算现在心头郁结已解，可是往年里面对身体的影响却不一定能够那么快恢复，加上娘娘又未曾好好调养，时常思虑过多，如今还受到影响也属正常。”沈迟心头叹了口气。
他是看着皇上还有皇后娘娘一路走过来的，面对那么多的事情，就算不想多思多虑，恐怕也难。
萧瑾之沉默了，看着身后的营帐，许久未曾开口，可心头的自责与愧疚却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给吞没了。
“是朕错了，真不该将朕牵连到这些事情中来。”
萧容轩，魏皇后，萧帝，甚至有现在的皇甫陵……
这些人颜颜本不用面对，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思虑。
“皇上，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而且我相信皇后娘娘也绝对不会怪你。”沈迟开口劝说道。
“是，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沈迟，不管你要用什么药，或者用什么方法，都必须要调理好颜颜的身体。”
“放心，我……”
“一切以颜颜的身体为先，其他的……皆可以放弃。”
沈迟愣了一下，“什么叫做其他的皆可以放弃？”
“这个孩子如果真的对颜颜的身体影响极大的话，那……可以不要。”萧瑾之语气发沉，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你想清楚了吗？”沈迟紧皱着眉头，“这可是皇嗣，看你的样子，只怕也不会去要什么三宫六院。你和皇后娘娘若是不早点生个孩子的话，那些朝臣们还不知道如何奏本。”
虽然离开皇城的时候，朝臣们在这些方面还没有太多的言语，不过那也只是因为萧瑾之和楚欢颜才刚刚大婚不久，再加上丹越这边又提出了交易一事。
但如今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这次回去之后，那些朝臣们只怕是不会放过这一点了。
更何况这一次萧瑾之来了这归阳山，也算得上是以身涉险，就算他只是个大夫，没有在朝堂上面呆过，但也想象的出来，这次回去之后，必然有不少朝臣们会开始在意皇嗣一事。
“朕想的很清楚，就算没有孩子也无妨，只要颜颜能够在朕身边，那就够了。”
什么皇嗣，甚至皇位，他都可以不在意，只要颜颜好好的陪在他身边。
“那你有没有想过皇后愿不愿意？”
萧瑾之眸光颤了一下，面上的痛楚之色越发浓重，“她……会愿意的。”
“我看未必！”沈迟忍不住开口，“这些年来，我也看过一些有孕的妇人，她们个个都以孩子为先，若是真的让她们在自己与孩子之间抉择，就算不是所有，但绝大多数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孩子。皇后娘娘她并非自私之人，她……”
“什么叫做自私！”
萧瑾之沉声打断了沈迟的话，目光锐利的看着他。
“一定要豁出自己的健康，甚至是性命去生下一个孩子才算不自私吗，凭什么？沈迟，你是一个大夫，在你心中难道女子有了身孕，她们的性命就应该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让步吗？同样是生命，一个是活生生在你眼前的，而另一个尚在腹中，你如何评判孰轻孰重，难道不应该事先挽救眼前活生生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迟紧皱眉头，想要解释，可萧瑾之却再一次打断了他。
“我不管那些有孕的女子会如何抉择，但是在朕的心里面，颜颜重于一切，哪怕是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比不上她。”
沈迟噎了一下，片刻后低声问了一句，“那若是皇后娘娘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