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老光棍冒光眼神中。
一名农村姑娘跨过门坎。
她的皮肤是那种健康小麦色，头发梳成了一个整齐马尾辫，垂在脑后，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圆圆脸上镶嵌着一双明亮大眼睛，眼神中透着质朴和羞涩，身材娇小玲珑，身上穿着一件朴素的花棉袄，却掩盖不住她的青春气息。
咕咚！！！
红旗、秀才、胜利、春生，四个老光棍齐刷刷的咽口吐沫。
妮儿长的好俊。
“哎哟，这都是谁家后生？”媒婆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精明的她一眼就看出这四个是光棍汉，故意问道。
马尾辫姑娘被四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害羞低下头。
“狗入的，你们看啥！”建军心里一慌，好不容相亲碰到合眼姑娘，可不能让四个狗东西给半路截胡，错了，是三个狗东西。
几步跑到姑娘身前，举起拳头，怒视曾经同一战线的兄弟。
红旗跳出来，一本正经问道，“建军，我问你，我是不是你哥！”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建军知道这鸟人打什么主意，反问，“你不是惦记学校那三个柴火妞。”
“我改变主意了，龙配龙，凤配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其实咱林区姑娘就不错。”李红旗振振有词的说着话，眼睛不住越过建军，向那个马尾辫姑娘看去。
建军冷笑两声，也不接话，扭头朝堂屋喊道。
“哈，红兵哥，你管不管，狗入的红旗要截胡！”
听到建军搬救兵，李红旗脸色大变，赶紧解释，“我可没有，别瞎球说，我们这是欢迎未来的弟妹。”
农村有这风俗，媒婆带人相亲，如果半路碰到截胡的，可以先聊一聊，合适就直接定下日子，不过相亲的男方家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有时候还会引起两家斗殴。
李红兵懒得搭理他们之间的破事，站在堂屋门口，“行了，外面冷飕飕的，有啥事进屋烤火说，别把姑娘冻着了。”
“对对对，梅花，进屋说话！”建军推开李红旗，下意识拉着姑娘的手。
媒婆看到后眼睛一亮。
这一拉手，姑娘不拒绝，表示双方互相相中对方，接下来就是定日子。
走进堂屋。
姑娘看到笑眯眯的李红兵和老根、铁梅嫂，马上挣脱建军的拉扯，走到媒婆身后。
对于这个姑娘，老根和铁梅那是相当满意。
模样长的俊俏，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女人。
“老根兄弟，我把姑娘带过来了，还满意不？”媒婆不认识李红兵，热情向老根招呼。
“满意，满意，快坐下烤火。”老根咧起嘴，扭头朝婆娘说道，“愣着干啥，快给妮儿煮碗糖水荷包蛋，这大冷天的，走了一路多累。”
哎！
铁梅嫂重重答应一声，连忙往屋外走，走到门口回头把姑娘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笑呵呵满意转身离去。
等众人围着火盆坐下，按流程媒婆开始介绍姑娘的情况。
姑娘叫许梅花，今年20岁，住在桃花沟，家里就一位老母亲，还有两个小妹妹，父亲十几年前在城里工地出意外走了，老母亲拉扯三个孩子长大，害了劳病，需要钱治病，所以才会着急嫁人。
“老根兄弟，情况就是这样，一点都没扒瞎，我是看着丫头可怜，要不然也不会帮她找个好人嫁，多少人惦记梅花，我可都没答应。”
“梅花这孩子，啥都好，老娘躺在家里，全家都是她在操持，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还没结婚，妮儿会伺候人，娶了绝对不亏。”
听完姑娘情况，老根皱起眉。
有个生劳病的老娘，劳病可是个无底洞，有多少钱都填不完。
万一拖累建军，以后日子还过不过。
“那那要多少彩礼？”
媒婆抬起手，正反转了四遍。
火盆旁边看热闹的老光棍们倒吸一口凉气。
按林区彩礼规矩，一手就是五万，四手要二十万。
这个彩礼在林区算高的了，秀才娶二妮只要了两手十万。
老根相中这个姑娘，二十万不算多，最近这段时间，村里搞旅游，自己也挣了不少钱，再跟老兄弟们开口借点，凑凑也能凑够二十万，可女方家里有个害劳病的老娘是个麻烦。
而且这个姑娘还是家里老大，以后娘家张口要钱，建军能不问不管。
就在这时。
女孩噗通一下跪到地上，明亮大眼睛泛着泪光，哽咽道。
“叔，我知道彩礼高，我一分都不留，我只想救娘。”
“我保证，只要嫁进罗家，就跟娘家断了来往，生是罗家人，死是罗家鬼。”
“我就这一个妈，不能眼睁睁看她病死。”
唉！
是个苦命人。
坐在火盆周围的老光棍们看着姑娘，纷纷叹息。
李红兵只看不说，现在这个场合不好掺和，一来是老根家自己的事情，二来自己
“你这孩子，快起来，让我跟你婶说说。”老根连忙站起身，把姑娘扶起来，然后对建军使个眼色，一起走出堂屋。
男方家全都离开，姑娘一言不发，傻傻看着火盆里熊熊燃烧的柴火，媒婆脸上热切笑容逐渐消失。
刚还想截胡的李红旗此时也没了心思。
20万彩礼，不是个小数目。
纵然家里能拿出来，也得脱层皮，而且娘家还有个盖劳病的老娘。
劳病在农村很常见，也叫治不好的害人病，得了后浑身没力，气短怕冷，走路都走不远，只能躺在床上，啥都干不了，严重还会咳血。
得这种病就是干活干的的太多，元气大伤，这种病说难治也好治，只要吃的好，休息好，不能操心，舒舒服服过日子。
可能得劳病的人家，家里指定过不上好日子，要不然也不会得劳病。
……
厨房里。
老根家父子俩陷入争吵。
“爹，我相中梅花了，我要跟她结婚。”
“我知道，这妮儿是不错，20万彩礼咱家凑凑也能够上，可家里有个得劳病的老娘，那就是个无底洞，咱家有多少钱都填不完。”
“可梅花说了，嫁过来就跟娘家断了来往。”
“哎！话是这么说的，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说断就断，让外人咋看咱家。”
“我不管，我就相中梅花。”
正在做糖水荷包蛋的铁梅听着父子俩的争吵，一头雾水的铁梅扯住自家男人胳膊，询问到底咋个回事，刚在堂屋里不是谈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