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崔梦娇一出屋,许凯就忙不迭地回内室换了一身轻薄又宽松的练功服。
这几日他是着实想明白了。
与其处处躲着她,还不如借着姐弟名义多接触接触,说不定还能无形中解了自己困惑。
想到这里他勾起了唇角,走了两步突觉得有些凉飕飕的,这才记起方才来不及走正门出去从而翻窗绕到正门。
窗边的几台上还放着几本半开的话本。
他忙匆匆把话本收到柜子里又关上窗才往后院赶去。
许凯的院子不大,没走多久就到了后院。
守心不时向前屋张望,今日的主子太过奇怪。
往日里都在前院练武,从屋内出来只需几步,可今日却非要到这偏僻的后院来。
虽说离得也不远,可这后院哪里有前院宽阔。
他又偷偷瞧了眼坐在走廊美人靠上的一脸严肃的二小姐,心里盼望着主子快点到来。
崔梦娇坐在走廊里又抱着暖炉,身子倒是回暖了不少。
等了一会儿见许凯还没来就有了想溜的心思。
她今日来只是为了送衣,再说她对练武又没有什么兴趣。
方才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现在一思量,她觉得还是因为那日在白云山上多赚了他银钱之事,让她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当日他说的话确实不讨人喜欢。
如今却是与有自己血缘之亲的弟弟。
她不会哄人,但可以试着对他好。
“少爷,您可算来了……”守心突然叫唤了一声,崔梦娇收回心思,朝院中看去,果然看见许凯踏步而来。
只是……那若隐若现的肌肉是怎么回事?
“三三三千……”六月有些结巴,“没想到三公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身体还挺健康的哟……”
崔梦娇:…………
也是,这么冷的天,他只穿这点也不觉得冷,确实挺健康的。
守心等主子走近了才发现他穿的练功服是不是太松了一点,他看着都冷。
忙狗腿地把大氅给他披上,却被许凯又扔还给了他:
“穿上这个你家少爷还怎么练武?”
说罢,还朝着崔梦娇所在的走廊抬了抬下巴。
“二姐,那我开始了?”
崔梦娇点头。
“您可要瞧仔细了。”
崔梦娇心想,还好有这些藤藤叶叶的东西隔着,她只需稍稍往里窝一点,也就看不太真切了。
许凯把衣摆扎进腰间,胸前的肉就露得更多了。
不一会儿,崔梦娇就听到院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声脚踏地的声音,还有守心的喝彩声。
“少爷真厉害,这一招无人能敌。”
“少爷神了,这一招小的竟从未看过。”
崔梦娇忍不住晃了一眼,恰好撞进许凯那双亮眸里。
她便笑了笑,跟着守心拍了拍手:“小弟真厉害。”
不愧是出自镇国公府。
以后多练练,她出门就又多了个保镖了。
要不,改日让温珣陪他练练,说不定还能加快他的武力呢。
许凯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她的夸赞,心里累得想喘气,但还故作镇定的把最后一个动作做完,才收了架势。
不过半刻,身上就出了不少汗。
“小弟这功夫还不及大哥的一半,二姐未免夸得太过了些。”
话虽如此,他那高昂的头颅还是得意地又往上抬了一分。
少年意气风发是好事。
崔梦娇起身从守心手中取了大氅亲自往许凯身上披去。
许凯整个身子便僵住了,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你往下蹲点。”崔梦娇这才发现这家伙还不到十五岁竟长得这般高了。
自己难得想体会一次姐姐照顾弟弟的戏码,却发现踮脚也系不上大氅口。
“哦。”许凯乖乖听话往下蹲着身子,崔梦娇这才系上了大氅。
“天气冷,小弟莫要着凉了。”
许凯半蹲着身子点了点头,眼睛却始终不敢看她一眼。
等崔梦娇走远了,出了院子,守心满脸笑意地说道:“少爷,二小姐对您可真好。”
许凯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地慢慢直起身来,问:“是吗?”
守心斩钉截铁道:“肯定的,她方才看你那眼神就像每回我出门时母亲看我的眼神,这眼神小的可太熟悉了,绝不会错!”
许凯刚站直的腿突然就有些软。
母亲?她才几岁?就用母亲的眼神看我?
他回头看守心,守心也一脸笃定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满羡慕之情。
“少爷,小的许久没回去看过母亲了。”
许凯忍住了想暴打他的心情,冷声回道:“明日你就回家去,过完年再回来。”
守心不敢相信地问道:“少爷真准了?”
许凯现在一秒都不想看到他,转身就走。
守心却兴奋了起来,算算时日,很快了。
他欢呼着追了上去,准备趁这几日把差事交接好,就可以回家陪母亲过一个好年了。
这事还多亏二小姐。
二小姐是个好人啊。
崔梦娇一路走一路摇头,时不时还要啧啧两声。
六月忍了半路,又见附近无人,才问道:“今日见三公子对你很尊敬啊,你到底在叹什么气啊?”
崔梦娇“呵呵”了两声,“没事,没事,我在想其他事呢。”
总不能告诉她,方才感受到许凯那高度,突然就让她想到沈奕那厮。
也不知是不是把精力用在了脑袋上,比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都还要矮那么些许。
实在是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何会那么怕他。
就他那样去打仗,那不是极有可能被彪悍的敌军揪着衣领就抓起来了吗。
崔梦娇想到这里,就笑出了声来,越笑越觉得好笑,最后竟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六月跟在身后,心里疑惑得紧。
三公子练武有那么好笑吗?
被当作笑料的沈奕,此刻却一脸烦闷地看着书案上堆积如山的画卷打了个喷嚏。
张东极有眼力地把手中画卷收了起来,而后取出另一卷展开来。
“这位是光禄寺少卿之妹,于念念,年芳十六……”
沈奕拿起几上的砚台就要往张东身上砸——
“你还有完没完了,到底谁是你主子?”
“侯爷使不得啊,这可是紫翠石砚台啊,名贵得很。”
沈奕就收了手,“啪”一声重重放回了几案。
张东笑嘻嘻求饶:“太夫人交代的事,属下也不能违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