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梦娇之所以答应先见上许元蕴一面,目的自然是考察一下这个便宜父亲是否真心愿意接纳她。
此时看他小心翼翼地低声说着话,生怕自己会说错话惹了她伤心。
她心中最后一犹豫也荡然无存了。
“父亲,我想跟您回家,回我们的家。”
还在念叨的许元蕴闻言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张了张唇,“啊?行,我们这就回家,何文那小子的婚事我不在场也没什么。”
说着他立马起了身,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问:“你方才说回家是要回许府吗?”
崔梦娇忍住笑意点了点头,“自然,父亲在哪里,我自然便回哪里。”
许元蕴这才傻笑着连连点头,只还未等他高兴太久,又听崔梦娇一脸担忧地说着:“只是我如今是沈奕的小妾,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回府的。”
许元蕴就眉头一皱,“这有什么,你为妾那是他们不知道你是我许元蕴的女儿,如今只要我开口,他沈奕不敢二话,娇儿放心便是。”
沈奕对他还算敬重,虽然在男女之事上有些拎不清,但在正事上他还是比较欣赏他的办事能力的。
就是总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不过,他也懒得去猜来猜去的,麻烦。
不若就直接告知他便是。
想到这里,他便一刻也等不得了,抬腿就往屋外走去。
恰在这时,守在垂花门外的小丫鬟走近前来通报:“房姑娘已进门了,还请夫人和镇国公移步喜宴。”
许元蕴这会子一头热,哪里还管这喜不喜宴,闻言便问:“安远侯沈奕现下在何处?”
小丫鬟虽得了何文命令在此守候,可她并只负责领女眷入席,至于镇国公都是乔夫人安排过来的。
安远侯这样身份的人,她是见不着面的。
“想必侯爷已入男客席……”这个时辰守门的小厮们已都回来了,何府以后的主母都入了府,想必应当不会有什么客人现在还未入席的。
许元蕴话还没听全,抬腿就走,小丫鬟跟了几步,又转头看着身后站着的崔梦娇,咬了咬唇,调转回来,领着崔梦娇去了主席。
“你还是跟着镇国公去吧,我自行过去便是。”崔梦娇着实没料到许元蕴是个急性子,若万一在路上碰上了什么人,他又是个藏不住事的,一多嘴,这事还没成就传得京城皆知,那可如何是好。
“这是我的小小心意,还望姑娘能帮忙给镇国公引路,莫要让他碰上不该碰上的人才是。”她从袖中掏出几粒碎银子塞到了小丫鬟的手中,语气轻柔。
小丫鬟刚想拒绝,就见她缩回了手,带着丫鬟施施然出了垂花门往女宾席去了。
心下暗叹,这夫人的记性可真好,她只提了一句,她便已然知道女宾席该往哪个方向去了。
难怪公子特意嘱咐她万不可怠慢这些夫人。
她那时还想,难道公子念念不忘的心上人是这位夫人,可又不得不碍于镇国公府的权势转而迎娶那房三姑娘。
那房三姑娘,她曾远远见过一面,好看是好看,却对公子冷言冷语的。
也不知她既不喜欢公子,又为何要嫁给他。
小丫鬟摇了摇头,或许她也与公子一样,有难言的苦衷吧。
镇国公走得极快,就这一转眼的工夫,便出了院子,小丫鬟忙收回了心思,把碎银收入袖中匆匆赶了过去。
眼看着在走几步就赶上了,却见一人从角门处走了进来,与许元蕴当场撞上了。
那人也甚是机灵,微微侧了侧身子,到底没有全身撞在许元蕴的身上,只衣袖堪堪从他胸前划了过去。
“叶翰林?”许元蕴定睛一看,还是个熟人。
叶祈宣闻言也是一惊,忙躬身行礼,“原是镇国公,在下冒犯了。”
许元蕴理了理衣襟,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叶翰林可是遇到什么事了,这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他没料到兵部左侍郎叶冰也会携子来参加何文这臭小子的亲事,实属稀客。
一年前子云拒了叶家的婚事后,叶许两家的来往便越来越少了。
因这事叶家闺女叶欣怡如今也还没出嫁,到底是许家欠了叶家在先,况且这叶家之子叶祈宣也算是一个人才,他也颇为欣赏。
作为长辈多关心一句也是应该的。
“无事,只三皇子有事召见,走得急了一些。”叶祈宣恭敬地回了一句。
许元蕴了然地点了点头,早就听闻三皇子对他很是器重,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嗯,去吧。”他挥了挥衣袖,示意他别再耽搁了。
叶祈宣暗自松了一口气,又行了一礼后,才从角门出了何府。
许元蕴站在原地愣了一愣,实属觉得叶祈宣就算再急也不应该从角门出府。
这与他的身份实属有些不搭调。
“镇国公,请这边走。”小丫鬟见他方才还急匆匆的,如今倒反而不着急了,忙低声提醒了一句。
再不入席,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许元蕴这才收回目光,提步跟着小丫鬟去了男客席。
等他入席时,堂上两个新人已拜完了堂。
房萍儿被丫鬟婆子们领到了新房,何文留下来继续招呼宾客,抬眸见镇国公已入席,心下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乔夫人再三嘱托自己准备一个隐秘之地给镇国公,他起先还不知为何,后来见乔夫人身边的丫鬟领着那位在一叶居有过一面之缘的夫人往他安排的地方而去。
才知道,原来镇国公是要与她见面,恐引他人注意,他忙让自己府里的丫鬟接替了过来。
一来那丫鬟对府里的地形熟悉,二来若真有什么事,也能第一时间告知他。
此时见他入席,他忙上前躬身行礼:“属下谢国公赏脸,这杯酒先领国公。”
许元蕴还未说话,有好事者便起了哄,“何护卫是个懂得感恩的,今日镇国公给了他这么大的面子,是该先敬一杯的,是吧,安远侯?”
何文与安远侯都在镇国公的手上办事,据说安远侯成亲时,镇国公声称边境受伤并未出席。
如今何文大婚,倒带着夫人儿子都来庆贺,可见安远侯在镇国公的心中不过也是一个不得宠的空架子罢了。
许元蕴正愁没找见沈奕呢,闻言循声望去,只见在角落屏风后端坐着的沈奕也是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在与他说话。
他忙遥遥举了举杯,勾起了唇:“自然,叶侍郎所言甚是。”
话落,他一饮而尽,转头疑惑问道:“不知叶翰林为何没入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