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林肃一时语塞，无奈地盯着沈瑜，又无奈地念出这两个字，他突然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蠢，以至于所有人都喜欢骗他一两次。
“这不算吧？”
沈瑜松开他，手指往他的衣服里边探，林肃警惕道：“做什么？”
沈瑜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它说你是来找我救命的，我先看看你的身体。”
林肃皱眉：“它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嘴巴这么大，我看它被嫌弃也是应该的，根本一点也不忠诚。”
刚一说完，沈瑜突然揉了揉太阳穴，林肃立刻闭了嘴，又将手搭上他的额头，这一回，听见自身健康系统给沈瑜分析的同时，还听到了那熟悉的系统音，他说：【去你妈的。】
“……”
【你以为进来躲着就不会有危险了吗？】系统道，【要是被军团发现了，不止我们两个！这里的整个世界都要完蛋！】
这下子不得不让林肃重新审视了。
它说的不无道理。
“那个叫什么‘机械军团’的组织，应该有针对人工智能觉醒的规定吧？”林肃在意识里和它对话，“你之所以不敢在外面觉醒，应该也是怕被清除？”
系统：【自然。】
林肃又问：“那真理学会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系统：【真理学会是近来新出现的组织，头目是一群从‘暗界’过来的‘智障’，总是暗中和军团叫板，企图推翻军团的统治。】
暗界和智障又是什么？
林肃不打算深究，问道：“那他们和军团是死对头咯？我要是把资料交到他们手里，那些星星会落下来吗？”
系统的回答明显充满鄙夷：【不成气候。资料在哪里？给我。】
林肃鄙夷回去：“你又能成多大的气候？”
“你不是很能检测异常吗？那你检测一下这里有没有什么异常存在吧，我需要这些人的具体数据，包括身份、能力还有职位。‘真理’和‘军团’的都要。”林肃命令系统道。
系统好似在犹豫，林肃便继续道：“你应该知道吧？就算我把他救回来，他也没多少时日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打我的主意。”
林肃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信任谁，他并不相信这个系统会突发善心，和沈瑜好好地共用一具身体，他能够想到的便是，这是系统被逼无奈的唯一选择。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系统以前寄居在他的脑子里面时，他不会有很大的反应，可是沈瑜不同。
林肃猜想，它也许是被某一个规则所限制了。
平行世界的他想要改造“历史”，在其他世界挑选了一个人搭配一个系统助理，他嫌麻烦不愿亲自进来，所以找到了自己，系统恰好利用这个漏洞，想要“杀掉”自己，占据自己的意识。不料被它的主人提前利用异能进行了时间回溯。
那么这个系统肯定也变成了三个月之前的系统。
那它肯定还是想要“杀掉”自己的。
所以林肃不能大意。
系统突然透过沈瑜的眼睛从林肃身上看见了作为上级的威严，不受控地哆嗦一下，紧接着，沈瑜的人中附近就流下一道血红。
林肃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森寒。
系统立刻静悄悄地开始装哑。
“怎么回事？”林肃问。
系统卡顿一下，说：“他这身体有点……有点弱，他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但是……”
随着系统的突然噤声，沈瑜缓缓睁开眼睛，在看见林肃之后，露出一个微笑。
林肃这才知道他刚才其实也是在骗自己。沈瑜说的也不是玩笑话，他的意识是真的很混乱，系统可能的确不敢占用，但并不是很难占用。
林肃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虽然被骗了，可是一点也不生气，看着沈瑜轻柔道：“别逞强，抵抗不了就睡一觉。”
沈瑜说：“不想睡。”
林肃提醒他：“已经很晚了。”
沈瑜说：“嗯，睡不着。”一双眼睛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林肃，好像连眨一下都十分不舍。
林肃犹疑着掐了下他的脸，似笑非笑地问：“害怕？”
沈瑜带了鼻音道：“嗯。”
“怕什么？”
“怕你。”
“怕我什么？”
“消失。”沈瑜慢吞吞地道，“我怕我一觉醒来，你就又不见了。”
林肃故作轻松道：“没关系。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要是走了，肯定会提前给你说的。到时候你脑袋里这个东西，会自动清除你的记忆……”
他没能说完，就被沈瑜按倒在床上，沈瑜将耳朵贴在他胸口，闷声道：“会很痛苦。那个过程......非常痛苦。”
林肃的手指轻轻一颤。
“你爱我吗？”沈瑜抱着他，一边说，一边不安分地伸手往下探去。
手指隔着衣料在那儿轻轻蹭着、摸着，不一会儿就窜起了苗头，沈瑜好奇的同时，抬眼直勾勾地盯着这物的主人。
依旧是清清冷冷的一张脸，但眼神却是炙热无比，里头的欲望烫得人面红耳赤。
皮肤下的触感很硬，好像摸到了金属，但并不硌手，沈瑜望着林肃，痴痴地问：“那我，可以爱你吗？”
沈瑜的手带了点点凉意，分明只在一处地方，林肃却感受到那份舒适渐渐席卷全身，似乎整个人都被沈瑜给包裹起来，他靠在沈瑜耳边问：“不害羞了？”
沈瑜回答他：“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他垂下眼，带着探究的表情喘息一声，眼底的清醒越来越混沌，“我要是再装害羞，倒显得矫情了。”
“我走了多久？”林肃没有拒绝他的求欢，可是仍然没有更多举动，他看着沈瑜此刻的模样，突然有点心酸。
“八个月。”沈瑜淡声回答。
林肃蹙眉，终于伸手抱住沈瑜，他看着沈瑜有些悲伤的眼睛，总觉得下一秒这个人就要碎掉了，林肃轻声问：“这八个月你都没去找别人？”
“找不到。”
“我找不到他。”
沈瑜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下意识地抓紧了林肃的衣服，脸上只留下迷茫和惊慌，林肃不记得是从哪里看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了。
大概是在知雨轩醒来时只看见一只平安符的时候，又或者是被沈渊捏着脖颈，拖到梅念知的“尸体”眼前的时候，沈瑜就是这样的表情。
林肃从来没有过怜爱别人的感情，这一点他非常了解自己。在现实世界他就做不到怜爱别人，甚至做不到怜爱自己。
因为可怜的人总是习惯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同情，林肃不想变成让人同情的可怜虫。
“我妈没给我取名字，我的名字是青城山上一个老道士取的。”
林肃望着沈瑜蓝宝石似的眼睛，平静地陈述着关于自己的事情，“他说那天看见我一个人形只影单地坐在后山的瀑布里边儿，就只想到了，‘林寒涧肃’这么几个字。”
“我那时候没上过学，就记住了‘林肃’两个字。”
沈瑜的眼睛很漂亮，安静的时候总是透着淡淡水光，动了感情又会变成一汪深潭，不论哪个状态都有独特的韵味，是机械仿不出来的好看。
林肃现在从他的眼睛里仿佛看见了那道悬挂着的瀑布，那里背对着他，坐着一道人影，深蓝色的影子和他自己的影像渐渐重合。林肃缓缓开口：“我妈以前，爱叫我赔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