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锋，这件事你可一定要帮我，看在咱俩认识多年的情分上。”
杨丹红把提来送礼的红苹果放在茶几上，艳羡的目光从低调奢华的洋楼里收回，她盯着沈千锋，期盼对方能给出想要的答案。
“先喝点热茶吧。”
沈老太殷勤地递来茶汤，借机打量杨丹红。
这可是第一次有女人上门来寻沈千锋。
虽长得一般，气质一般，面相莫名的有点不讨喜。
沈千锋如何猜不出老母亲的心思，他双手交叉，直截了当地说：“妈，这是曼曼的闺蜜，杨丹红，她的丈夫在微化工研究所上班。”
“……”
沈老太的一颗心稀碎。
再没了八卦的想法，直接把客厅的空间留给这两人。
眼看着沈千锋撇清左右，杨丹红明白对方是在给她机会，她忙不迭地道明来意：“千锋，就我上次给你提起的，我的女儿，在你母亲的家乡当知青，可她被当地人无缘无故地针对，被调到了偏远的农场里做工。
我上次撞见你和街道办的主任在饭店吃饭，想必你们是熟识的，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我女儿给调换到合适的位置，说起来，那孩子还得唤你声干爹的……”
杨丹红脸上挂着局促的笑容。
沈千锋并没直接答应，他眼神幽幽地盯着杨丹红，明知故问：“难道你的孩子下乡不是为了建设农村吗？榕树村那种地方苦吗？农场我小时候也呆过，其实还好，能活。”
“哎哟，她自小娇生惯养长大，油皮都没破过一块地，就是我心肝上的肉，所以厚着脸皮来求求你……”
男孩和女孩哪儿能一样呢。
这沈千锋还真是没养过娃娃，什么都不懂！
杨丹红就差给对方跪下，殊不知沈千锋最讨厌这做派，他故作温和道：“好，这件事我心里有数，等有消息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张婶，帮我送客。”
他活动活动脖颈，脸上是明显的疲惫。
杨丹红只得悻悻离去。
等人走了个没影儿。
沈老太从房间里出来，她一脸可惜地问：“那女人是来找你帮忙的？我还以为是你的风流债。”
“啧！乱想，她女儿是榕树村的知青，想让我帮忙给调回来……”
沈老太顺嘴一问：“谁啊？”
“叫什么催催的……”上次提了一嘴，他早就忘了个干净。
“廖翠翠！”沈老太猛地瞪大了眼，“那可不算个好人，这种忙你也帮？”
沈千锋垂眼看着茶几上的红苹果，态度始终平静：“她是曼曼曾经的闺蜜，不是我妈！况且知青下乡建设农村，可不是轻易能调动的，一层层关卡下去，需要多少人情财力打点，由最下面的村官做主，太过复杂。”
他手腕搭在沙发外侧，倏地笑了一声。
“她杨丹红，还不值这个价。”
……
“来个葱油饼。”
顾野瞧见跟在旁边的赵四等人，他顺着窗口递过去四两粮票，就把香喷喷的饼子给揣进怀里。
赵四缩了缩脑袋，犹豫问着顾野：“野哥，这洪枯真的能把收音机给咱们吗？我听说前两天就连猴子他们走的一批粗布都被扣下了，这年头查得严。”
“就是，瘦猴还等着看我们的笑话。”缩在后面的赵逢连忙附和。
一连多天都没有听到顾野带来的好消息，说实话要不是赵四在前面撑着，他们手底下的人早就忍不住来质问顾野了。
“走吧，今儿天气不错，带你们去拿货。”
顾野眉宇间是少有的缓和，他带着赵四等人朝着红牌坊而去，这条路越走越熟悉，熟悉得让人胆战心惊，赵四的脚步渐渐放缓，他忍不住提醒顾野：“哥，再往前可就到洪枯的地盘了……”
说曹操曹操到。
满脸横肉的洪枯站在大树下，轻佻的视线落在带头的顾野身上时，他嬉皮笑脸地骂：“你他妈的还真是个念旧的人！”
“关你屁事。”
洪枯直接用手锤了锤顾野的肩膀，在赵四等人戒备的眼神中潇洒离开。
赵逢大气都不敢出。
赵四面色难看道：“哥，他刚才那句话啥意思？”
顾野的掌心躺着从洪枯那里顺来的钥匙，他直接把其插进大门中，一把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在赵四等人震惊的眼神下，顾野不紧不慢道：“看不出来吗？如今这宅院我说了算。”
“你、你和洪枯？”
“是兄弟，也是合伙人，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他的刁难，没必要。”
顾野扭头浅笑，带了点势在必得的滋味，他率先走在最前面。
赵逢的眼中隐隐藏着欣喜，他拽了拽赵四的衣袖，激动道：“四哥，咱们可算是找到大树好乘凉，如果猴子瞧见这一幕，非得气死不可！原来野哥早就把洪枯这个隐患给解决了，亏得我们还想着背水一战……”
结果都是自家人。
他们选择顾野还真是个不错的决定。
上次来这个院子，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赵四看着院中熟悉的摆设，一时间竟觉得恍如隔世。
顾野把手中的钥匙扔给赵四，嗓音沉沉：“东西都在仓库，全都是洪枯从港城拿回来的货，你们自己挑。”
冰凉的钥匙落在掌心，带来阵阵欢喜。
赵四简直乐开了花，他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笑呵呵道：“好！我们绝对不和你客气。”
除了该有的收音机，其他的东西他也想要。
顾野百无聊赖地等在院中，直到太阳快走到正中，赵四和张宇才扛着大包小包出来。
赵四把钥匙用嘴叼着，含糊不清地扭头给顾野交代：“老规矩，拿走的东西划道道,钱我下次给补上。”
顾野大概瞥了一眼，心中有数。
他抬脚就往外走，赵四脱口而出：“哥，你不拿点货出去卖吗？”
顾野摸了摸兜里还带着余温的葱油饼。
“我另外有安排，得先回家一趟。”
破天荒地，赵四竟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