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丽阁中，自莺歌被带走之后，胡玉娇整个人都陷入了不安中。
与一天前的自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晚，可说是她长到这个年纪，最难熬的一晚上。
外面守着莫家的人，一步都不让她踏出房门。
寻问也无人告诉她，到底是因何事。她心里有猜想，但又觉得事儿做的够隐秘，应该不会被发现，在床上翻来覆去，反复的想，如果败露她应该如何应对，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强入睡。
与之情绪相反的便是乔珍珍了。
一万没事之后，她的情绪再次归于平静，晚上睡的极沉，直到第二日，第一缕阳光隔着窗棂照入室内，将她唤醒。
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查看了身边一万的情况，胖肚子一起一伏，睡的四仰八叉，乔珍珍笑着在它肚子上揉了揉，随后轻敲床头，伏侍的人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
她做了个嘘的手势，领头的夏香笑着点头。
轻手轻脚的起床，洗漱穿衣，来到外间，乔珍珍才问：“明德堂那里可有来人？”
夏香怕吵醒里间的一万，小低声回说：“一早就来人了，说是让姑娘过去用早饭。”
“澜院与绮丽阁那边什么情况？”
“都被看管起来了，不让进出。”
“嗯，我知道了。”乔珍珍点头，“雪芙院这边也是如此，事情结束之前，所有人不得进出。”
“是。”
乔珍珍这次带了如意去明德堂，其他人都被留在了雪芙院，特别是称心，让她与夏香一起照顾一万，所有饮食一律小心再小心。
来到明德堂，吴氏问：“一万好些了吧？”言语中很是关切。
乔珍珍行礼道：“娘放心，再歇几日应该就没事了。”
吴氏拉着她在桌前坐下，“先吃饭，事儿等吃完饭再处理。”
母女两人对坐用了早饭后，来到堂屋，早有一群人等在那里，其中就有秀梅与莺歌。
实际上吴氏是可以在乔珍珍回来之前，就将所有事情问清楚，但辛嬷嬷劝她说：
“正好是个能给姑娘历练的机会。”于是吴氏留了个尾巴，让女儿来解决。
坐上首位，乔珍珍神色平静，视线在秀梅与莺歌脸上打了个转，问：
“昨日除了大厨房的人，只有你们俩去过大厨房，我想听一听，你们的自辩。”
秀梅上前一步，屈了屈膝，回道：“昨日因大奶奶突然想吃红豆酥，送来的甜点中没有，张大娘的红豆酥做的好，于是吩咐奴婢跑一趟大厨房，奴婢并未停留许久，后来是大厨房的人将点心送来了澜院。”
她声音很稳，不疾不徐。
因为澜院配有小厨房，一些简单的菜色他们自己就能做，秀梅话里将原委说的清清楚楚，为什么她会去大厨房。
乔珍珍点了点头，而后看向莺歌，“你呢。”
同样是被关了一晚，莺歌看起来憔悴许多，眼下青色，看起来像是一晚未睡，她双手紧紧捏着裙子，深吸了口气说：“奴婢昨日……我家姑娘想吃蒸蛋，所以奴婢就跑了一趟，厨房的厨娘推三阻四……奴婢……”
乔珍珍已经失去听下去的兴趣，莺歌到底是个只有十二三的小姑娘，又不是专业机构出身，没说几句话便将心虚两个字明晃晃写在了脸上。
“琥珀。”乔珍珍唤道。
“奴婢在。”
“去绮丽阁将表妹请来。”
澜院那里乔珍珍并没打算惊动，袁氏怀胎差不多要七个月了，若因着猫的事有什么闪失，这可是莫家的子孙。她的身份只是莫家女儿，早晚要出嫁，天平如何控制，她心中有数，休说这件事与袁氏无关，就算有关，现在这个时机也不适合算账。
“是，姑娘。”琥珀应声而去。
“陈三叔。”她又唤一人。
陈三走出人群，朝乔珍珍拱手。
“你带人去绮丽阁找一找，可有附子这味药，或者是药渣。”
莺歌听到这话，整个人忽的一缩。
陈三点头，往外走去。
吴氏似是并不意外，只说：“知道中的是何种毒物就好办了。”
“嗯，昨日带一万去看大夫，大夫验出来了。”乔珍珍说。
排除大厨房人员嫌疑之后，再结合最近胡玉娇去参加了唐安宁的及笄礼，她基本锁定了凶手，今日这一问，不过是确定而已。
莺歌到底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心理素质远未达到镇静自若的水准。
胡玉娇好一会才到明德堂。
她刻意化了妆，遮掩了下晦暗的气色。
笑着与吴氏行礼，胡玉娇掐着喉咙般道：“给姨母请安。”又看向乔珍珍，“表姐今日气色似乎不太好。”
乔珍珍没与她绕弯子，直接问：“是你想毒死我的一万？”
胡玉娇笑容依旧，“表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她早想好了应对之策，不过就是一只猫，就算是莫玉莹的猫又如何，不过一只畜牲，想来姨母也不会因为死了一只畜牲就对她如何。
再说，她并不打算承认。
“听不懂就算了。”
乔珍珍对审问这件事，实际上兴趣不大，又不是警察办案，让人去找证据，不过是给旁人看的。
胡玉娇问：“表姐的猫被毒死了？”
乔珍珍淡笑：“它很好。”
胡玉娇笑容一僵，“一万没事？”她很快反应过来，“没事就好。”
这时，陈三带了属下进来堂屋。
“禀姑娘，在绮丽阁的院子里发现了被埋在后院中的药物残渣。另外在莺歌房中，发现了另外三副药，其中就有附子这味药。”
他手下一人，将几个药包与挖出的药渣呈上。
“我知道了。”乔珍珍看向莺歌，“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莺歌腿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但不等她说话，胡玉娇抢在前面说：“那几包药是我用来治病的。”她看向吴氏，“姨母明鉴，我之前被表姐的丫鬟踢入水中，受了寒气，便有些怕冷，于是去瞧了大夫，这药是大夫配的。”
说着，胡玉娇面露疑惑，“这药是有什么问题吗？”
莺歌立刻道：“是是，那药是姑娘吃来治病的！”
“你吃的药里有附子这味药，一万昨日恰巧就吃了被下了附子毒的炸小鱼，而你的丫鬟莺歌，昨日又刚好在大厨房呆了许久。”乔珍珍笑了声，“表妹，你说这事巧不巧。”
她让下人将昨日的炸小鱼呈上来。
胡玉娇原想着，如今天热了，一般食物留不了夜，都会被处理掉，而那臭猫吃了，不知该死在哪里，等过两日被发现尸体，早就难寻源头。
却没想到猫没死就罢了，居然还被找到毒是被下在炸小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