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江城的冬天仿佛浸湿在寒冷的风雨中，只一开门就觉得湿气重。
白远航拒绝了苏正和和章秋月的挽留，连夜踏上了归程的路。
没有人知道他要去的方向，但他的忠告却让苏正和和章秋月放心上了。
“亲爱的，你真的觉得，白远航是偶然救下的纪凌川吗？”
待他走远，章秋月忽然问自己的丈夫。
苏正和摇摇头，“是不是偶然我不知道，但是，他今天愿意出现，我们都应该感谢他。”
这晚，夫妻俩彻夜没睡。
天亮了。
纪凌川最后一次从催眠治疗室走出来，发现下了一夜的雨居然停了。
何舟走过来，刚想开口，就听他道：“我全想起来了。你准备一下，陪我去一趟苏家。”
他身后，司徒彦也缓缓走了出来。
这些天他清瘦了不少，天天陪着纪凌川熬夜，是人都要崩溃。
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纪凌川转身道：“司徒医生也和我一起去吧！有你在，他们更相信我说的话。”
司徒彦：“……”
崔文君这时也走过来，“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苏先生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感觉……他们好像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和我商量。”
苏家大院。
苏正和沉着脸，端起一杯热咖啡静静喝了一口。
章秋月也陪在他身旁，手里同样捧着一杯咖啡。
他们都是茶爱好者，今天却一反常态都喝起了咖啡，一看就不对劲。
众人到齐，桂嫂遣退了所有家仆，自己也走了出去，顺便替他们关上了书房的门。
纪凌川终于被允许进入苏家大宅，他先把今天的安瓿交到苏正和的桌子上，却被苏正和伸手挡住了。
“以后，你不用再拿这个过来了。这些，都留给你自己用。”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小铁罐。
打开，里面已经装了8支一模一样的安瓿。
纪凌川见居然一支都没少，略微皱眉，“你们都没给她用上？”
虽然知道舒言转院了，但他并没有派人去查行踪。
他知道这是苏家人故意的，而他也相信，是司徒彦的安排，就一定会把她安排妥善。
所以他才留下来，且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要给苏家人一个交代。
苏正和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他，“我说过的，不用你的药，我们言言也能复明，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纪凌川脸色复杂难辨。
“而我今天愿意见你，并不是因为原谅你了，而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苏正和眼神逐渐变严肃，“昨天晚上，白远航来了。”
纪凌川听后一怔！
就连他身后的何舟都感到意外，“白先生？他到江城来了吗？”
司徒彦则在脑海中思考着他们口中说的白远航是谁，感觉应该不是普通人，还姓白。不多久，他也开口问：“你们说的……是白金武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白家老家主的长子白远航？”
苏正和点头，“是，就昨晚来了一会儿，跟我们夫妻俩说了些话，然后连夜又走了。”
“他还真的是神出鬼没啊！”何舟感慨了一声，他很少佩服人，除了纪凌川，也就是这位行踪不定的白家长子。
苏正和盯着纪凌川，问：“你知道，他昨晚跟我们说了什么吗？”
纪凌川想了想，“说我身上蛊毒的事？还有他的儿子……白非凡，跟我一样也中了噬情蛊吗？”
苏正和诧异地看着他，“你想起来了？”
纪凌川点头，“全想起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我……”
然而他的话，却被苏正和直接打断，“过程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另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纪凌川禁不住皱眉，是什么事能让他如此重视，就连他和白偲偲之间是否有关系都不关心了？
苏正和盯着他的目光越来越凝重，“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噬情蛊有反噬的作用，你和言言发生关系的次数越多，言言被那蛊吸收的能量就越大，最后，她会精神崩溃，会疯掉的！那夏以言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难道，你真不知道夏以言是怎么疯的？”
他这番话，让在场除去章秋月的人大为震惊！
“夏以言的疯是被反噬引起的？”就连何舟都没反应过来，“她身上和谁有契约吗？”
司徒彦和崔文君只是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纪凌川脸色瞬息万变，苏正和这一问，差点就没把他的灵魂拷问出来！
夏以言的疯是噬情蛊反噬造成的？
噬情蛊会反噬？
会导致人精神崩溃？
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回道：“夏以言身上……确实有契约……她……是和白非凡。我一直以为，她是服蛊的那个人，要不是我在研究中心里见到已经成植物人状态、躺在功能床上靠着输液和吸氧度日的人，要不是白金武亲口告诉我，白非凡是吞了噬情蛊的第一人，我都还没醒悟过来。白远航先生……他实际上告诉了我错误的信息。”
越往下想，纪凌川脸色越是惨白，甚至不断在重复这句：“原来夏以言是被噬情蛊反噬才疯的……”
何舟担忧地看着他，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众人皆沉默。
纪凌川顿了片刻，忽然就跟苏正和和章秋月鞠躬，声音沉沉的，甚至带着一些哽咽，“对不起！是我害了言言！我不配，成为她枕边的那个人！”
苏正和和章秋月对望一眼，这一刻不知该说什么好。
“何舟，我们回去吧！”
纪凌川这时又直起身，转身去推开书房的门。
何舟心里替他难过，于是也跟他朝苏正和和章秋月鞠了一躬，然后才离开。
书房内，崔文君全程一言不发，但结果她大概是猜到了。
司徒彦也不说话。
苏正和走到窗下，远远望着纪凌川的车驶远。
他终究没有把那些安瓿拿回去，但估计，明天以后也不会再送新的安瓿来了。
这时，章秋月忽然转头去问一直没开口的崔文君：“崔医生，如果胎儿早产的话，周数多大的存活率会比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