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直接便堵住了方尚书的嘴，姜云嵩说的没错，他今日能来这么早，完全是因为他在宫中，在陛下的身旁安插了自己的人。
如若不然也不会陛下一出事儿他便得了消息。
他垂下头，眸光冰冷，只不过他这消息得的还是晚了，不然他应该在陛下刚被宋砚行圈禁的时候便知晓一切的。
可他还是被瞒住了，如若不然，如今也不会是这种被动的局面。
他神色复杂，说到底还是宋砚行太有手段了，陛下都没有察觉出来，他竟然知晓了，竟将他的耳朵蒙住了。
不得不承认，宋砚行的确比宋砚良要优秀很多，可到底他不是他们方家的血脉。
曾经他输给了陈首辅，如今他的外孙绝对不能输给那人的外孙，方尚书看着紧闭的大门，神色复杂，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送宋砚良登上那个位置。
就在此时，那紧闭的大门打开了，孙公公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圣旨，所有人都跪到了地上。
“太子皇六子砚行，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随着孙公公的声音落下，所有人才堪堪反应过来，如今这九五至尊之位，是太子殿下的了。
就在此时，宋砚行缓缓走了出来，他身穿金边黑衣，顶戴金冠，面容秀美，身形挺拔，身上显露出王者之位，透露出威严与高贵。
所有人下意识便向他行礼，高声呼喊道，“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砚行目光冷峻，眼神中微微带着讽刺，半响，他清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平身——”
“谢陛下——”众人这才纷纷站起身来。
方尚书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了，问道，“如今陛下已登基，那瑞亲王该当如何？”
宋砚行冷笑一声，却并未看他，反而转头看着方尚书神色平淡道，“朕会赐给瑞亲王一块封地，虽然父皇说过，这谋反一事天理难容，但瑞亲王到底是朕的兄长，朕自然不能看着他一错再错。”
就在此时柳丞相开口道，“陛下仁慈，是我东陵的幸事。”
他话刚说完方尚书又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身旁的那个大臣。
后者惊恐的垂下头明显是怕了，但等了一会儿他却还是坚定地抬起了头缓缓开口问道，“据臣所知，先帝生前对瑞亲王一直是所有皇子中最好的。”
“如今又怎会对瑞亲王下手，还请陛下明鉴。”
就在此时人群中爆发出了同他一样犹豫的声音，这些人里面不免有些许保皇派，谁登基于他们而言都无所谓，可这人一定要是正统继承皇位者，而非谋权篡位者。
宋砚行此时的脸上却完全没有方尚书想瞧见的慌乱，反而神情自若。
他转过头看着孙公公缓缓开口道，“劳烦孙公公将陛下留的圣旨拿出来。”
“是——”
不多会儿孙公公便出来了手上拿着一道密旨，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之五子野心勃勃，其心当诛，天理难容，贬为庶人，永生不得回京。”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最终会是这个结果，五皇子党的人难免有些慌乱，若是他被贬为庶人那便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他们这些站错队的人又当如何？
这下，刚才问话的人也有些慌乱了。
方尚书此时却意有所指说道，“孙公公，这假传圣旨可是死罪，如今先帝虽然不在，但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都还活着。”
孙公公也不是个吃素的讪笑道开口，“方尚书，您这话就有些严重了，您就是给咱家十个胆子，这假传圣旨的事儿老奴也不敢做。”
话虽这么说，可人群之中因为方尚书的这一句话，还是带起了不小的怀疑。
从始至终知晓一切的柳丞相却觉着眼前这一幕有些可笑，想当年先帝登基的时候便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当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站在最末尾的位置，大臣们也是这样质疑那道圣旨的。
先帝用铁血的手段让那些刺头永远的闭上了嘴，柳丞相转头看着宋砚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倒是想看看这位“陛下”又当使用什么样的手段。
“既然诸位都怀疑这圣旨的真假，孙公公给他们瞧瞧。”宋砚行面色自若，一点儿都瞧不出他的慌乱，可他越是这样，大臣们却越发怀疑自己错了。
圣旨被孙公公传阅了下去，所有人都瞧了几遍，的确没有任何问题，上面还盖了玉玺的印子。
可就在此时将圣旨拿在手上的方尚书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先帝用笔的时候总喜欢顿一下，这也是他无意之间发觉的。
可眼前这圣旨虽然字迹和先帝的是一模一样的，可是模仿的那人好像不知道先帝的这个小习惯。
方尚书的唇角微微勾起，他等的便是这一刻，他将圣旨高高举起，“不知诸位在看先帝批阅的奏折时，有没有发现先帝写横总喜欢顿一下，可是圣旨上却没有这个习惯，诸位觉着这是为何？”
“圣旨是有人模仿先帝的笔记所写，并不是先帝写的。”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了。
事到如今，若是这道圣旨当真是有人仿写的，如今这事儿是何人所为便不难猜出了，毕竟一切都指向了宋砚行。
瑞亲王倒了，他便再没有任何竞争对手了。
面对众人质疑的宋砚行却丝毫没有慌乱，他轻笑一声，“父皇写这圣旨的时候，身子已经不再爽朗同往日的习惯不一样倒也情有可原。”
说着他自嘲的笑了一声，“朕知道方尚书是五哥的外祖父，心中自然舍不得五哥落难，但朕早已经网开一面，方尚书又何必苦苦相逼？”
“陛下此言差矣，老臣从不想苦苦相逼，老臣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先帝，若是先帝在天有灵定然不希望兄弟相残。”说着方尚书愣是从眼角挤出了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