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了吗？
在一片漫长的沉默中，老爷子听懂了。
“老三啊……”
电话那头传来老爷子微微有些失真的声音。
听老爷子唤他一声小名，夹杂着电话线路的杂音。
姜小舅心里越发焦灼。
他握紧话筒，“爸，您说，我听着呢。”
“你说的那个女同志真的还不满二十，年纪比燮远还小？”
“这一条条的条件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你能确定吗？她背后真的没有人给她出谋划策？”
一个个问题如石子一般，落在姜小舅心里。
他内心不断打鼓，但还是如实说道，“爸，我一开始就找人去调查了一下这个许秋秋同志。”
“她今年十八岁，家里都是地道的渔民，父母早逝，一直跟着奶奶生活。”
“虽然此前风评不怎么好，但经过深入调查发现，小姑娘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说着，姜小舅停顿了一下，似有些犹豫，“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能够表明她品行不端，除了……”
“除了什么？”
似察觉到儿子的为难，电话那头老爷子声音微沉。
“这丫头除了仗着村里人有些保守的思想，对燮远进行过逼婚外，也没有过更出格的举动。”
话都说到这儿了，姜小舅一鼓作气，“根据调查，也没发现她与任何可疑人员有过接触，不然，燮远不可能同意与她定下婚约。”
什……什么婚约？
电话那头，老爷子如遭雷击。
精神翟烁的老者，这回连电话都握不住了。
颤抖的手指显示他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你……你说什么？”
他的大外孙子有未婚妻了？
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姜小舅显然没有理解到老爷子在意的点已经转移。
什么话只要开了一个头，那就顺畅了。
以为是老爷子耳背没听清，他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这件事情虽然很难以置信，但就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这个小姑娘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说着，姜小舅感叹一声，“也许是我运气太好，遇到了一个比燮远更有智慧的年轻人。”
“但现在的问题是……”
“我到底要不要同意她的条件，我要是擅作主张，会不会给家里惹来麻烦？”
林老爷子：“……”
电话那头又一次长久的沉默。
老爷子暂时放下了自家外孙可能要结婚的事儿。
他这一生，育有两女一儿。
儿子最小，虽然在家时，难免受到家里的溺爱。
但在工作上，却是十分周全。
他知道儿子既然敢说这话，那就说明他对那个姑娘的调查肯定是全方面的。
但世上真有这般聪慧的人？
哪怕已经听了许多，老爷子依旧不敢相信。
一个边陲小镇的年轻小姑娘，能够有这样出色的商业头脑？
“老三，你听着……”
老爷子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人。
不可能变成可能的事，他见过太多太多了。
“按你所说的情况，事情还是有操作的可能性的，但是……”
沉吟片刻，老爷子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但是对方提出的几点要求都比较笼统，不知道，他是只能想到这些，还是在等待样品检测通过后，再来详细跟你商谈。”
能够遇见一个天才，的确是难得一遇的际遇。
但却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无论如何，在商谈的过程中，你必须坚持以下几个原则不动摇……”
“是，我明白。”
将老爷子的几个原则牢牢的记在心里。
姜小舅挂断电话，脸上神色无比复杂。
“啧……”
良久，他捏了捏跳动的太阳穴，一脸无奈。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姜小舅无限感慨，哪怕得到了老爷子的指示。
这许秋秋的几个条件，也还宛如大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头。
却不知道，自己无意的几句，倒让自己家里热闹了好一会儿。
就在他思忖着与许秋秋的谈判该如何进行时。
首都军区大院。
一位英姿飒爽的军装丽人，走进干净明亮的客厅。
她放下手中的公文包，亲昵地依偎在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旁边。
“妈，你在跟谁打电话呢？笑得这么开心。”
“小娟，你回来了啊。”老人看了眼小女儿一眼，乐呵呵的，“方才你爸打电话回来，说小君和他通过电话……”
“是吗？小君都说了什么？”
听到弟弟的消息，林文娟难免关心，“小弟在地方上也有好些年了，也不知道还要呆到什么时候，爸和大姐也真是，怎么不想办法让他早点回来。”
“回来做什么？”听了这话，林奶奶却有点不高兴了，“他在地方上，多少能照顾一下燮远，他要是回来了，我们燮远在那儿岂不是孤零零。”
林文娟：“……”
好吧，在老太太心里，儿子果然没有外孙子重要。
讪笑一声，林文娟非常有眼色地问起老太太的宝贝外孙子。
“说起来，燮远下乡更早，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小君跟爸说了吗？”
一说起宝贝孙子，林奶奶一下子就转移了注意力。
老太太乐得牙不见眼，“你都不知道，咱们燮远现在长大了。”
“你爸方才还说，小君跟他说，燮远啊，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姑娘。”
“姑娘？”一听这个，林文娟来了兴趣，“我们燮远该不会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吧？”
“我猜也是……”
林奶奶笑得慈爱，“听你爸说，小君告诉他，燮远都跟人家订婚了。”
“订婚？”林文娟真的是有点惊讶了。
“不可能吧，想当初在首都，什么姑娘没见过，漂亮的，聪明的，有才情的，他都不动心。”
“怎么下了一趟乡，就跟人家姑娘订婚了？难道那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不是，听你爸说，那姑娘极其聪明，不但在政治上有极高的敏感度，还很有商业头脑，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
天才啊！
林老爷子这话，不但林奶奶听得心花怒放。
就是林文娟也不住点头，“能让爸这么夸她，这姑娘还真不是一般人。”
林文娟没有多想，老爷子一向是他们家的风向标。
连他都夸赞的人，想来也是极其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