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宇借着无法控制的嘴，将积压在内心多年的怨恨，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这些就是你杀死父母的理由吗？”
“这还不够吗？”王镇宇瞪着眼睛，看着问话的孙哥。
“他们自己年轻的时候不好好学习，没有能力考上大学，就把全部的希望，和自己未完成的遗憾，全都强压在我身上，我明明已经考上大学了，他们非说我可以考得更好，非要逼着我再复读一年。
他们根本不在乎我有多累，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个独立的人。
他们只会认为他们挣钱很辛苦，他们供我读书花了很多钱，而我，连说苦的资格都没有。
我就是不想学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受够了！
我知道杀人要偿命，我也没打算跑，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找到我。
就这样吧，随你们怎么判，最好一枪崩了我！”
孙哥长叹一口气，站起身看向程警官，“老程，带他去指认现场吧。”
“好。”
带着王镇宇去馄饨店的时候，周围的邻居本来还想上前安慰他几句，在看到他手腕上的手铐时，全都顿住了脚步。
“警察同志，这是怎么了？”
“这孩子犯什么事了？”
尽管心中有所猜测，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样的猜测。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想听警察亲口说。
警察还没说，王镇宇就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杀人了，你们最好都离我远点，小心我把你们都杀了！”
他脸上的凶狠，将围观的街坊邻居吓得连连后退。
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这样的王镇宇他们从来都没见过。
和老王两口子关系最好的商户大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王镇宇，“你爸妈是你杀的？你还是人吗？他们辛苦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你好好学习，以后有个好工作，不用再像他们一样，起早贪黑，挣辛苦钱。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啊！”
其他邻居看着王镇宇那张完全没有悔意的脸，拉住说话的大哥，“算了，别说了。”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少在那装正义人士。”
“我怎么不知道？你高中的补课费，一个月好几千。你爸妈起早贪黑挣的钱，都搭你身上了。你一句没考好，心里难受，他们就让你复读。你知道复读这一年要花多少钱吗！他们对你还不够好吗？”
“我只是随口说说，谁想到他们像疯了一样，非逼我复读。”王镇宇被警察拽进馄饨馆的时候，嘴中还说着，“不怪我，不怪我。”
被贴了真言符的他，到达馄饨店后，将自己的作案步骤及杀人手法，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再带他回警局的时候，奈何撤去了他身上的真言符。反正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真言符也没必要再贴着了。
馄饨店夫妻二人的命案，不到二十四小时便已经侦破，虽然奈何在其中起了推进的作用，但她觉得，哪怕没有她，这些警察见到死者儿子时，也会发现他的反常。
不过，能避免加班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下班时，肖易主动凑了过来。
“关晓晓，我送你啊。”
“不用，谢谢。”奈何随口说了一句，便径直往外走，然后在警局的门口，看到了早上刚见过的曲航。
“你怎么在这？”
“在等你。”曲航仍然面带笑意，“你下班了？”
“但凡长着眼睛，都能看出来她是下班了。难不成她背着包是去上厕所。”肖易说完后还故意凑到奈何身边，“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奈何看向曲航，“嗯，下班了，你有事吗？”
“刚才关伯母给我发信息，说让我送你回去，顺便看一下你住的地方条件怎么样？有没有安全隐患。”
“安全隐患？她是不是多虑了。”
曲航低头浅笑，“好吧，其实是我想请你吃晚饭，随意找的借口。”
刘姐出门的时候看到曲航，立刻笑容满面地说道，“小曲买的甜点很好吃，谢谢啦！”
曲航笑着点头示意，然后看向奈何时，轻声问道，“你不喜欢吃甜食？”
“还行，没时间吃。”
奈何边说边往外走，肖易直接挤到她和曲航之间。
“你搬出来住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为什么要让你知道？”
“关晓晓，你三十七度的嘴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你深深地刺痛了我，把我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彻底击碎。”
“肖易，你没事吧？”
“嗯，医生说我缺少维E。而你，就是我的维E。”
奈何：……
她停下脚步，如同看智障一样看着肖易。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你也不能因为想要气我，就故意找个男人来演戏啊。”肖易将嘴凑到奈何耳边，轻声说道，“你败坏我声誉，我就毁你相亲。”
说完又站直身体，一脸笑意地看着奈何，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肖易，你想在这里站到明天上班吗？”
话一出口，肖易连退数步，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怂，立刻开口找补道，“人生总要学会一种乐器，我的退堂鼓打得就很好。”
奈何都被他逗笑了，随意地摆摆手，转身向外走。
曲航看了一眼肖易的方向，什么都没说，跟着奈何出了警局。
只是刚到警局门口，就停住了脚步。
“就到这里吧。我不知道我妈是怎么和你说的。但我这辈子不恋爱、不结婚，只专心破案子。”
曲航明显一愣，片刻后微微一笑，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的界面。
“加个好友吧，我挺喜欢你这种性格的，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抱歉，我没时间交朋友。”奈何直视着他的双眼，“和男人相比，我更喜欢和罪犯打交道。等你犯法的时候，我可以亲自去抓你。”
曲航：……
这么硬核的话，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只好收回自己的手机，保持面上得体的笑容，“好吧，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告辞。”
“再见。”
曲航一走，肖易就从不远处蹦了出来。
“拒绝得这么彻底。怎么？没相中？”
“肖易，你有病吗？”
“你说呢？我有没有病，你不知道吗？”肖易站在奈何一米开外，手指指着她的鼻子，一副讨伐负心汉的模样。
“现在全警局的人都在刘姐的科普下，传我阳痿、早泄、性功能障碍。而罪魁祸首就是你！我这清汤寡水的日子，被你造谣得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