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当庭煮米，众人择之
“是，皇上。”
户部尚书富察·马齐一挥手。
立于两旁仓场衙门的官吏，当即开始报数、对数，进行核算。
报数之人结束后，又到了另外一边，再次报数、对数。
如此，交叉往复，两边的结果一对，互相点了点头。
将计算结果重新抄录于纸上，呈于马齐。
马齐未曾过目，便递于一旁的梁九功。
皇帝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神色如常，道：“你们便按上头的顺序报吧。”
站立在马齐身下的两位仓场衙门官吏当即打开面前的纸张，朗声道：“太子劣田新稻谷亩产为二石八斗（408.8斤）。”
一句话，便已经让围观的官员面露喜色。
“什么？下官没有听错吧？方才说的是劣田还是良田？”
“您没有听错，是劣田的亩产。”
“如今北方良田旱地亩产，包含五谷也只有二石（303斤左右）。新稻种，全是稻米，居然还能高达二石九斗，多了将近一石之数，这可能吗？”
“别急，还有良田的数没报。”
“怎么可能不激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
更有激动的官员说不出话，只能跪地拜天：“苍天，佑我大清子民。”
太子自是得意看了一眼大阿哥。
另一位仓场衙门官吏再报：“大阿哥劣田新稻谷亩产为二石九斗（423.4斤）。”
官员仍是喜道：“差不多，差不多。”
“如此稻种竟有两种，太好了。”
……
太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大阿哥挑眉：“太子，承让。”
官吏再报：“太子良田新稻谷亩产为三石四斗（496.4斤）”
周围官员已经开始掐自己的人中。
更有喜极而泣、跪地磕头者。
“这真的是稻谷的产量吗？不是黄豆的数？”
“大人，户部岂敢欺君？”
“好，好啊！太好了！”
……
官吏再报：“大阿哥良田新稻谷亩产为三石三斗（481.8斤）。”
差了一斗。
笑容再次回到了太子的脸上：“汗阿玛，如此，可算是儿臣险胜了吗？”
大阿哥先是震惊，然后又道：“汗阿玛，儿臣还有一方数据。”
纳兰揆方上前：“皇上，臣家中花房亦育有新稻种，精心培育之数，甚是可喜。”
太子：“汗阿玛，这不公平……”
皇帝自然想知道高产的阈值：“马齐，让他们再算。”
“是，皇上。”
仓场衙门官吏算出来后，还要再呈。
皇帝摆手道：“直接报吧。大家一起听听。”
“是。”
仓场衙门官吏十分明白，面前手中的数据，代表着什么，这回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大阿哥花房新稻谷亩产为……四石（584斤）。”
原本喧嚣的御门在此时，突然沉默了下来。
沉默之后是更大的震惊：“四石？！？！”
有些老官员捂着心脏，一旁的官员连忙扶着他：“老大人，您慢点。”
“老臣这是开心、开心。”
“那您慢点、开心。”
……
连康熙都有些惊诧：“居然能有四石之多。新稻种……不可小觑。”
“马齐，你怎么看？”
富察·马齐行礼：“皇上，依臣的意见，二者皆是良种，皆不易得。”
“太子和大阿哥居功甚伟！”
这便是打成平手的意思。
太子哪里还站得住：“汗阿玛，儿臣以为花房之精妙，天下少人可得，无法加以推广，并不能作为参考数据。”
大阿哥：“汗阿玛，花房乃精心培育的高产值，这能证明纳兰揆方手中稻种的可能性。”
“太子若是不服，也可以拿出相关的数据，儿臣可以等。”
太子：“大哥是可以等，但天下万民不可再等。眼下就是开春，再不育种、培苗，只怕耽误了这个春天。”
康熙：“太子所言甚是。撇开花房数据来看，你们二者的数据之差，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一输一赢，打成平手。
但太子一斗之差，用上“微乎其微”。
皇上的心中天平无疑有了倾向。
“伊桑阿、张玉书，你们怎么看？”
张玉书的面上有着不同于以往的激动：“皇上，此等良种，当即刻推广才是。”
身为大学士，他哪里还顾得上太子和大阿哥之争？
当然是天下万民的肚子要紧。
皇帝当然也急，他将问题揭示：“太子，大阿哥，若是让你们选择推广培育之地，你们首选何处？”
“自然是两江。”太子和大阿哥异口同声。
两江，鱼米之乡的江南。
他们都想要。
张玉书和其他所有人明白了，今日必得有一个先后。
否则，往后两个良种的背后势力互相挤压空间，反而会对推广有碍。
还不如不推广。
康熙扫了一眼人群，突然点了名：“四福晋，你先前对高产作物颇有所得，你来说说看。”
御门前，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在了乌拉那拉氏身上。
四阿哥的心头一凛。
没想到，汗阿玛居然要让福晋提出评判标准。
太子和大阿哥，他们夫妻虽然不敬数次，都只是小打小闹。
在这个当下，无论站在哪一边，都可能彻底得罪另一边。
四阿哥如何不担心。
小福晋聪慧，但她胆子小，还会怕雷。
可别被今日的情形吓着。
他看了一眼德妃。
德妃心领神会。
却见乌拉那拉氏面色平和、姿态沉稳。
德妃选择了相信儿媳。
吕雉挺直腰身，离开位置，踏步向前，行礼：“汗阿玛所问，儿媳不敢不答。”
太子和大阿哥眼神差点没杀死四弟妹。
怎么又有她的事？
太子回想，四福晋对石氏的影响，眼神愈发不佳。
大阿哥想起他之前刚在漱芳斋告发四阿哥夫妻。
他将眼神看向四阿哥，目光不是恳求而是威胁。
管好你的女人！
不要再让她出来坏爷的事！
四阿哥抬起的腿，顿时收回了。
小福晋胆小，但有仇必报。
他也一样。
今天，他愿意站在围观位置，看着两位哥哥相争，可不代表他没有一争之力。
四阿哥柔情看着自家福晋。
处于漩涡中心的吕雉，徐徐道：“汗阿玛，众口难调。既然太子和大哥的亩产数不相上下，儿媳想，稻种的质量、口感也是考量的标准之一。”
“不若，当庭煮米，让众人择之。”
说完，太子和大阿哥对视了一眼，突然也觉得这个主意，好像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