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严厉如父的师父。
他是一个孤儿,是被他师父所救,传授他医术。
自从十多年前师门巨变,他们师徒二人快十二年没见过面了。
江林冷哼一声,“也不知道,师父、师兄们是否安好。”
他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雨夜。
滂沱大雨席卷着南疆,珠玉般的雨滴拍打在地上,激起层层水花。
喧嚣的世界更是隐藏了那些肮脏的勾当。
那天,江林打碎了玻璃瓶子,师父研究了多年的蛊虫被他放跑了。
他被师父罚跪,在祠堂里跪上一晚上方可。
也正是由于这个举动,才救了他一命。
祠堂位于整个寨子的最上头,是他们的信仰,神圣而不可侵犯。
居住的房屋则是位于下头一处比较宽阔的平地上。
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打杀声传入耳朵。
“什么声音?”
被喧闹声吵醒了的江林径直走到门前,透过缝隙观看着。
血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沿着河道蜿蜒而下,黑暗夜空中格外的刺眼。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
“走,去哪边儿看看,切记,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
年纪尚小的江林被吓坏了,他慌忙的躲在了祭桌的底下。
屏息凝神的他听着外头的惨叫声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在雨夜里。
当他走出祠堂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接一个的尸体,堆积如山。
而他并没有看见师父以及几个师兄的尸首。
或许,大难不死逃过了一劫。
正在沉思的江林被呼叫声拉回了现实,“江公子,遂州到了。”
“好,你们在这儿等着,照顾好宇宇宝贝。”
江林跳下了马车,朝着中心街市走过去,“我买完药材,就回来。”
小石头担忧的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睡的安详的顾清宇。
“公子呀~你可不能出事儿。”
“半仙儿都给您算过命的,说你是人中龙凤,长命百岁,我们得顺着天命走不是?”
“这个时候,乖点儿好,就别想着逆天改命了不是?”
看着呼吸起伏有规律的人,小石头叹了一口气。
没过一会儿,江林就回来了,后边儿还跟着三个人,他们手里都拿着大小不一的包袱。
小石头看着他们仨,狐疑的问道:“这是你的助手?”
江林否认道:“自然不是。”
江林负手而立,遥望着快要坠落西山的太阳,挺了挺胸膛,“是,我走的太匆忙,没带银子。”
小石头:“......”
“没带银子说的还如此理直气壮?”
“赶紧的吧。”江林把药材接到了手上,转身上了马车。
小石头白了他一眼,从马车的随身包裹里掏出了几锭银子。
三人开开心心的拿在了手心里,临走还不忘记掂量掂量。
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大踏步的离去。
江林催促道:“赶紧出发吧。”
“江公子,稍等我一会儿,我先把林月交给遂州的伙计们。”
小石头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之后,在北上。”
闻言,江林“咻”的一下探出了头来,“你方才怎么不去?”
“方才不是要看护我家公子吗?”
小石头叉着腰板儿问道:“独留下公子一个人,你放心我都不放心。”
“那你不会带着宇宇宝贝一同去吗?”
“公子的病保密要紧。”
江林无语凝噎,给他来了一个大拇手指,“好!思虑周全。”
“所以,有劳江公子了。”
小石头摆了摆手,带着林月朝前方走去。
林月撅着嘴巴,恋恋不舍的和他们分别了。
其余三人则是北上,马不停蹄的赶往边城。
远在庆阳的裴言澈时时刻刻都在关注顾清宇的任何消息。
可他的暗卫调查了所有的地方,问过了所有可能的人,依旧是一无所获。
就连皇后那里,也探查不出任何异样。
裴言澈呆愣的坐在屋子里,看着一天天东升西落的太阳,焦虑不已。
穆青推门而入,“王爷,黎国皇宫中传出消息来了。”
“讲。”
“也不知怎的,黎国皇帝的病日渐转好。”
穆青紧锁着眉头,“就连黎矅,也有点儿违抗王爷命令的苗头。”
“哼!早就知道他会这样。”
裴言澈似乎是早就有准备一样,“三日后,本王要亲自见一见黎国皇帝。”
“是,属下先去安插人手。”
他点了点头,而后嘱咐道:“身在敌国都城,万事小心。”
穆青拱手言是,便退出了屋子里。
裴言澈漆黑的眸子盯着外头随风而动的树枝,三天,我必须得把你救出来才行。
就是不确定是否在黎矅的手上。
裴言澈朝着床榻走去,掀开了褥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暗格。
他转动了旁边儿的烛台,暗格骤然下降,四周的木板向后退去,竟然露出了一条幽深的密道。
密道周围长满了青苔,台阶又小又潮湿,一脚踩下去能溅出水花。
裴言澈拎起衣摆,一手拿着火折子,缩着身子走了下去。
大约走了几十步,豁然开朗,空间变得大了起来。
里头杂七杂八的摆放着许多粮食、兵刃、还有几大缸的清水。
裴言澈直接无视,掀起粮食,打开暗门,进入了另一个偌大的空间里。
穿着单薄的安然被人五花大绑的捆在木桩上,腰身以下的部位都被浸泡在冰水里,那水上还浮着星星点点的冰块儿。
那水脏的很,里头生存的各种小动物都尽情的吮吸着他的血。
闭着眼眸的安然察觉到了脚步声,猛然睁开眼睛,可怜兮兮的眼球里满是血色,他挣扎了两下,祈求道:“王爷,求您放了我吧。”
裴言澈不理不睬,冷漠的看着他,“想好说什么了吗?”
安然死死的咬着嘴唇,双手紧紧地攥着木桩,迟疑了一会儿。
“没想好也行,本王给你带了礼物。”
安然身体剧烈的抖动了起来,一种窒息的恐惧感侵袭着他的大脑。
他声音沙哑,疯狂的摇着头,“不、不、不要......”
裴言澈把玩着手里的盒子,阴森森一笑。
“你以为,你有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