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儿院子里,因为睡不着觉而出来看月亮的顾安望着皎皎圆月,长叹了一口气。
他坐在桅杆上,拍打着大腿肚子,“儿大不中留啊!”
“人老了,总是把孩子留在身边儿会害了他们的!”
顾安捋着胡须,跟个看透了世间千姿百态的圣人一样,望月兴叹!
“先有摄政王千方百计住进来,再有黎国太子的死命纠缠。”
顾安紧锁着眉头,从衣服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
原来,有一股神秘力量悄然进入了扬州,是敌非友!
顾安这好了信,又言:“得把他们给送走,全都送走。”
他说的是全部送走,一个不留!
“噼里啪啦、吱哇乱叫”的声音不停地传了过来。
年迈的顾安深深觉得心累,他默默地捂住了耳朵。
“好歹......声小点儿。”
虽说黎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还是毛都没见到,就被那些冷面侍卫赶走了。
屋子里更是满地狼藉,瘫倒在地上的桌椅板凳,帘子在半空中无力的飘荡着。
还有......蹲在地上捂着脑袋不知所措的裴言澈,双手环膝缩在墙角瞪着眼睛的哭包顾清宇......
天刚蒙蒙亮,顾家的厨子们就被人从被窝里提溜了出来,他们大勺挥舞。
顾安亲自敲开了顾清宇的房门。
“爹?”
身穿银白色中衣的顾清宇顶着蓬松杂乱的头发狐疑的看着他。
顾清宇睁眼向后边儿看了看,“太阳还没起床呢?”
“进去说话。”
“我刚起床,还没收拾屋子,不太好吧。”
他的小手自觉的紧扒着门框,透过一条小缝隙望着他,先声夺人的问道:“您大清早的,有事?”
顾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默默地收回了想要推门的手。
儿子!我是你爹,我还能不知道吗?
昨晚黎矅找上门,按照摄政王的脾气,你不做出点儿牺牲,是完全不可能灭火的。
顾安噙着笑容,偷眼看了一下满地狼藉,虽然是过来人,但还是慌乱的捋了捋胡须。
“爹?”
“哦,那个......”顾安回过神,“我让厨房准备了早膳,一会儿你们赶紧吃。”
“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吃完赶紧走。”
“马车、干粮,我都给你们备好了。”
“走?”顾清宇的笑容僵硬在微红的脸颊上,他惊诧出声,“要去哪儿?”
“扬州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回上京他不香吗?”
顾安负手而立,“再说了,我一大把年纪,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等我处理好了扬州的生意,我就去上京看你。”
顾清宇迈出了屋子,挽上了顾安的胳膊,眉毛弯弯的说道:“可我在这儿陪着您不是挺好的吗?”
“还可以......可以帮着您。”
“咱们父子俩正好可以共享天伦之乐。”
“不好!”顾安打落了他的手,“安安静静、消消停停的,我就天伦之乐了。”
临行之前,顾安还瞪了他一眼,浑身上下都在告诉他,由不得你做主。
顾清宇站在庭前的房檐下,出神的看着水中肆意游走的鱼儿。
听到了全部的裴言澈得意洋洋的走了出来。
他还在旁边儿说着风凉话,“其实,无论是扬州还是上京,都好。”
顾清宇愤然转身,满脸都是怨气,“都是你。”
看着裴言澈得意洋洋、似笑非笑的那张脸,顾清宇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怀疑。
此等种种,没他的手笔?
你信么?反正我不信!
“你说......”他一步步的靠近裴言澈,像极了审问犯人。
“我爹把我们赶去上京,是不是因为你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顾清宇语气凉薄,没有半分温度,“是不是你又给他施压了?”
裴言澈攥紧了拳头,和他同频率的往后退着。
见状,顾清宇一把抓住了他那蓄意没有系紧的衣领,洁白而又长满肌肉的胸膛呈现在了顾清宇的面前。
“砰”的一声,裴言澈撞在了边儿上的栏杆上,这真的是无路可退了。
两个人紧紧地贴着,两道急促的呼吸声交错纵横。
“顾清宇,光天化日之下,你注意!”
可顾清宇没有心情欣赏,一把甩开了。
还没等裴言澈把衣服穿好,“嗖”的一下子,从墙的内头儿就飞进来了一个蓝灰色的包裹。
那包裹就跟装了定位器似的,稳稳当当的落到了俩人的面前。
还没等他们俩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就拍在了里边儿的墙壁上。
紧接着,顶着乱糟糟鸡窝头的脑袋探了出来,他贼溜溜的往里边儿望着。
“咚”的一声,跳了进来。
看着穿着破衣烂衫、跟个乞丐似的人,顾清宇扬高了声音,“谁?”
那人睁开了眼睛,张兮兮的脸上挂着几分清澈的愚蠢。
他激动地叫出声,完全忽视了旁边儿的黑脸人,“顾清宇!”
“太巧了,我正想着先钻进来,在找你呢。”
“没想到,这就是你的院子。”
顾清宇揉了揉眼睛,凝神回忆着他的声音,试探性的问出口,“黎矅?”
“是我!”
他点点头,脑袋上蓬松、脏乱的头发一起一伏。
裴言澈紧攥着双拳,压抑着心中的满腔怒火。
我不是让人把他给丢了吗?又找回来了?
黎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你不知道,昨晚我一觉醒来,就被人装进了麻袋......”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回来。”
黎矅刚要冲上去,忽的发现胸前有一股强大而又霸气的力量在阻拦着。
“裴言澈!”
黎矅瞪着他,一句好话都没有,“又是你,大坏蛋!”
“奸臣!”
他又转头对顾清宇说道:“你可不能相信他。”
“他心思深沉,心狠手辣,可不能被他骗了。”
顾清宇搔了搔头,尴尬的瞥了一眼裴言澈,“不......不至于。”
还没等顾清宇解释,黎矅的注意力出奇的放在了四仰八叉的门上,还有裴言澈把半开半合的衣襟上。
他瞪着吃惊的眼睛,“你......”
“那他......他为什么在这儿,一大清早、衣衫不整、你们俩!”
裴言澈周身的火气“嗖”的一下子消散了,他的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扬了上去。
他得意的朝着黎矅抖了抖眉毛,别质疑,他就是在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