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点，尹慕青出现在尹云山病房内，尹云山还在昏迷。
医生给他做了一系列检查，一切正常：“家主已经脱离危险，现在沉睡是因为麻药劲还没过，加上身体失血过多造成的虚弱。等到麻药代谢完，身体恢复一些，就能醒了。”
尹慕青冷淡地嗯了一声，低头看手表，他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尹家不是普通家族，不需要他守在病房外扮演孝子，现在形势不好，一朝松懈就可能被撕下血肉来。
他转头对着不远处严阵以待的保镖吩咐：“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
并且下令封锁一切关于尹云山伤情的消息。
外界不知道多少人期待着尹云山抢救失败的消息，既然喜欢期待，那就一直期待着吧。
尹慕青坐进车里，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旁边的座椅上有一摞文件，他的耳朵里塞着一副耳机，耳机里播放着金融新闻。
车子还未启动，就被一道纤细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皮肤雪白，四肢纤细，个子不高，很明显，对方是个omega。
百里按了按喇叭，omega浑身一颤，可怜地仿佛要立即晕倒，但还是坚强地伸出双臂挡住了车头。
百里看向后座的人：“大公子，有个omega男孩挡在路中间。”
尹慕青没听清百里的话，但是他看见了外面的情况，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手套，一丝不苟地戴上，然后搓了搓手指，漠然又厌烦地看着。
那些仿佛浸润着尘埃的淡金色光辉直直地洒落在他的脸上，他降下车窗。
omega本能地跑过来，两只小手扒着车窗，眼睛湿漉漉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浑身写着脆弱，祈求强者怜爱。
尹慕青摘下耳机，面无表情地问百里：“他谁？”
百里满脸问号：“大公子，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你降车窗是因为认识他……”
男孩带着哭腔开口：“我是安维，是曲勇的男朋友，尹先生，我男朋友是无辜的，你放了他吧，只要你放了他，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百里眼皮狠狠一跳，快速打断他：“大公子，曲勇就是二公子的同学，冒充服务生混进来的那个。”
尹慕青冷笑：“尹逸晨的同学，所以你是？”
omega红着眼眶：“我也是逸晨的同学，我们三个关系很好的，是逸晨告诉我您在这里的，尹大哥，求求你，阿勇真的是无辜的……”
百里表情扭曲，为了防止自家大公子发火，他赶紧下车，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omega拖走。
就在这时，突然发生了变故。
双手扒着车窗不愿离去的omega男孩忽然浑身一软，依靠着车门滑落到地上，呼吸急促，浑身发抖。
一股浓烈的栀子花味信息素迅速弥漫。
百里是beta，他闻不见，但是他知道omega这种情况代表什么。
他发情了。
百里的表情从空白转为大惊，他刚想把omega拖走，忽然来了一阵风，信息素从车窗口灌入扑了尹慕青一脸。
百里：……完蛋。
医院门口的保镖看到此景，跑了过来，百里言简意赅：“发情了，带他去打抑制剂，然后关起来。”
把omega扔给保安后，百里迅速上车，车窗一关，油门一踩，远离此地。
尹慕青脸上表情晦暗不清，omega发情的信息素不会诱导alpha发情，但是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比如提高性欲。
整个车里都是栀子花味，百里闻不见，还在傻乎乎地开车，自以为成功补救。
尹慕青黑着脸开口：“把车窗打开。”
百里乖巧打开，过了一会儿，他弱弱开口：“大公子，我们现在去哪？”
尹慕青松了松领带，靠在后座上，露出一小片健康的肌肤。他后仰头，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眸阖在一起。
“去地下城。”
说完他用手背盖在眼睛上，似乎难以忍受，又过了半分钟，尹慕青捂住嘴，弯腰干呕。
尹慕青肤色很白，因为干呕导致脸颊两边染上淡淡的红。
百里紧紧地抿住唇，不敢说话。
尹慕青对于陌生人的信息素一直很厌恶，若是寻常浓度，倒不至于如此，今天实在太倒霉，碰上个发情的omega，还是个栀子花味的，栀子花味信息素可是在留香最久信息素排行榜稳居首位的。
尹慕青喝了口水，压下心中的呕吐欲望，和后视镜里百里探究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哼了一声：“亲子鉴定结果呢？”
百里对着后视镜尴尬地笑了笑：“在您右手边文件袋里。”
尹慕青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亲子鉴定书上咨询意见一栏明晃晃地写着：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尹云山是尹逸晨的生物学父亲。
他翻开另一份，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杨寻真是尹逸晨的生物学父亲。
他有些失望，随手把鉴定书扔回旁边的座椅：“你说，会不会是尹逸晨买通了亲子鉴定机构？”
百里汗颜：“大公子，亲子鉴定机构是您的人。”
尹慕青神情恍惚：“叛变了也说不定。”
百里：……
地下城是黑市明面上的称呼，并不是封闭的，而是一大片城区，鱼龙混杂，充斥着阴暗与欲望，平日里的道德和尊严这里烟消云散，这里是阳光照不到的阴面，生活着一群可以为金钱卖命的赌徒。
尹慕青虽然不经常来，但是认识他的人挺多的，一下车就遇到了熟人。
胡子拉碴的赏金猎人想要拍拍他的肩膀，被保镖死死地捏住手腕。
尹慕青瞥他：“艾瑞克，我说过很多次，不要碰到我。”
艾瑞克表情夸张：“痛痛痛，尹先生，快让你的保镖放开，我只是在同你打招呼，上帝宽恕我，我这么热心的青年也融不化你这冰块。”
“放开吧。”
保镖闻言松了手，面无表情地退到尹慕青身后，艾瑞克握着手腕嘶嘶直叫。
百里在一旁幸灾乐祸：“恭喜你，艾瑞克，这是第四次了，你再接再厉。”
“哼，你们s国人就是不讨人喜欢——这次大驾光临来做什么？”
“上次让你办的事，有结果了吗？”
谈到工作，艾瑞克严肃起来，他们移步到艾瑞克的工作室。
工作室是公寓改装的，一楼摆上办公桌充当工作室，二楼是艾瑞克的私人空间，整栋公寓破败不堪，阳光透不过的阴暗。
“尹先生，我调查了三个月，搜集出来的资料摞满了我的工作室，但是结果毫无头绪，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知情人士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尚且活着的人员我一一去问过，他们当时并不在您的身边，并不清楚您身上发生的事。”
“您要找的那个人，可能并不存在。”
“或者也有可能，死在了当时的演练场，没有人知道。”
“如果您想要知道第二种可能的确切结果，需要您雇佣更多的人去搜山，因为那片演练场实在太大，但是就算搜到尸骨，也不能证明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尹慕青：“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