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买烟。”
大概是连败后的情绪太过糟糕，也可能是面临生死局的压力过于有压迫感，亦或者是想撕破面前人脸上的面具，看到他惊讶不已又失望的表情。
看吧，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误会罢了。
站在你面前的就是这么一个糟糕、有恶习还脾气差的女人，你还能像往常一样端起温柔体贴的样子吗？
女人从来不是只喜欢喝奶茶、做美甲，还有我这样喜欢挑衅他人、烟酒常伴的恶性角色。
......
柯果果嘴上这么轻飘飘地说着，眼神的余光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望荣还。
“嗯，我知道。”
眼前男人认真听完了柯果果的话语，却只是把手里的棒棒糖剥开，往前又微微递了过去。
这是单纯的敷衍吧？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似的。
柯果果有些气馁，一时间也丧失了再继续说话的欲望，沉默着咬过了棒棒糖，将脸扭到一边。
看着空白的墙面，看着正在播放着广告的电视屏幕，就是不看望荣还。
感知里可以明确感应到身旁的人没有走，反而是不知道在弯腰找寻些什么。
大概是人尴尬的时候都会假装很忙吧？
柯果果心中还有些苦涩地打趣着，神情却愈发低迷，心中也有些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而感到有些后悔。
不该说的，不该说出口那些话的。
自从自己来了CC基地后，或许更早一些——从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就再也没有沾过烟酒。
现在又突然提起这些，把自己的恶习剖出来摔在他人面前干什么呢？
又指望着对方回应什么呢？
原本难以疏解的压力反而更大了。
咬了咬嘴里的草莓糖，甜滋滋的味道往常令人放松，这个时候却于事无补。
“这个是我今天用焖烧杯做的冰糖雪梨汤。”
柯果果愣怔了片刻，有些惊讶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刚才内心中感觉到的既视感又一次出现。
他下一句要说“缓解赛场压力很有效”了。
几乎是心声响起的下一秒，望荣还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边拧开了保温杯的盖子，一边说道，“缓解赛场压力很有效哦。”
柯果果觉得自己好像瞬间回到了从前，在那个群英勃发，众神归位的赛场上拼搏，与相熟的队友一起，与亲密的恋人并肩作战的时候。
鼻尖微动。
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清甜气息，还混杂着一丝丝薄荷的清凉感。
柯果果呆呆地接过杯子，浅尝了一口。
略烫的温度驱散了一切疲惫，清甜在舌尖炸开，每一处味蕾都被雪梨与冰糖的味道所激活，口内仿佛有无数带着暖意的糖分在起舞，而后顺着早先棒棒糖留下的指引，朝着心间进发。
就连配方也是全国统一的吗？
柯果果想说很多，但又什么都不想说。
任凭那一丝一缕薄荷的清香慢慢将大脑中疲惫驱逐，连带着抚平心间那因连败而屡起波澜的躁动。
望荣还似乎也只是单纯来送个饮品一般，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看着柯果果发呆而发呆。
屏幕上的广告过了一轮又一轮。
在时间一分一秒都格外紧张的赛中暂停环节，无数人在场馆内翘首以盼、议论纷纷着这场比赛的后续发展，又有无数组织在世界各处或狞笑或淡然或紧张地与身旁人为GOD和CC战队的未来下着判词。
而柯果果和望荣还就站在这里。
寂静的气氛弥漫在这处的空气中，却并不让人感觉压抑，反而是如同经历了千百次那样的安然。
“那个......”
柯果果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地问出了口，“我说烟酒，你那样的反应是在敷衍我吗？”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也不用维护一贯的形象。
柯果果只喝了一小半，便将杯盖重新扭了回去。
倒不是不好喝，恰恰相反，味道熟悉到仿佛长在自己味蕾上一般可口。
但比赛选手赛前补充太多的水分是赛前大忌。
毕竟总不能打团战打到一半，你举手说自己要去洗手间吧？
望荣还模仿着柯果果的样子微微偏头，笑了笑。
想着刚才看到柯果果说出那些话时，努力让自己显得恶狠狠的语气，像极了一只炸毛着走来走去的小猫咪，却没注意到自己爪垫上刻意收起的指甲。
想起了柯果果站在栏杆边上发愣时有些颓然又有些迷茫无助的神情。
想着柯果果嘴角牵起地一抹浮在表面的弧度，一双眼睛却湿漉漉地仿佛在下雨。
“没有在敷衍你。”
柯果果看向望荣还全然真挚的眼神，沉默了片刻。
“但是我从来没有碰过那些啊？”柯果果说起“从来”两字时未免有些心虚地含糊了一下字眼。
但说完后反而更加理直气壮——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就是从来没碰过！
望荣还眨下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一闪而过的微妙，“嗯。你说有，那就肯定有啊。”
“当教练的人不能不信任自己的选手。我当然也不会不相信你说的话。”
柯果果听着望荣还的话，挑了下眉，也没再多追问什么。
没想到望荣还一本正经的画风一转，微微弯下腰，凑到柯果果面前，带着几分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打不准果果上辈子私底下烟酒都来啊？”
“喂！”
望荣还努力压制住嘴角的笑意，看着少女脸上鲜活生动的表情，心底里原本那块巨石也缓缓落了下来。“好啦好啦，开个玩笑嘛。”
“其他队员那里我已经都沟通过了。”
话题的突然转折，让柯果果原本内心的惶然不安和些许生气交杂的情绪瞬间如扎破了的气球，消失的无影无踪。
柯果果收住了自己的情绪，静静地听望荣还后续的安排。
时间已经不多了。
“从下一把开始，全队的经济都倾斜给你。”
望荣还看着柯果果，眼神中是全然的信任与倾慕，“果果，竭尽全力，抛开一切念想地去打。”
“不要被任何压力所束缚，你该是自由的。”
“当你有了想法的时候，全队都会配合着你的战术来。”
柯果果抬起头，与望荣还静静地对视着。
望荣还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移开眼，亦或者是收起自己的情愫，反而让情绪毫无保留地宣泄于眉眼之际、唇舌之间。
“这不单单是我的决定，而是整个队伍沟通后的想法。”
“再去追寻什么射手为先，打野收割等旧有的模式，至少对目前的CC来说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这对你来说压力很大。我知道。”
“如果你有任何别的意见，都可以告诉我，我再去调整。”
“作为一个教练而言，这是我目前看到的最有可能的破局之道——”
“是你。”
柯果果眼睛因为猝不及防而惊讶地圆睁，但须臾之间就平静了下来。
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