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宁皱了皱眉，“什么事啊。”
李菁笑着道：“能有什么事呀，当然是你哥哥的终身大事呀。”
“哥相过亲了？”江依宁疑惑地问道，毕竟这几年，江益辉已经没有再出去相亲了。
李菁表情得意地回道：“是呀，前段时间相了个普屯过来的姑娘，刚媒人打电话给我，姑娘家里的意思是，礼金给的高的话，他们是愿意的，你也知道，你哥哥这么个情况，想要讨个老婆不容易。”
普屯是海州下面的县城，虽然如今的海州已发展成为国内的一线城市，但普屯因地处最边缘，以及当地领导层错过了各类利好政策的原因，导致普屯没有赶上经济高速发展的风口，即使地处一线，但经济发展水平仍旧一般。
因此普屯当地的年轻人都会到海州市里工作，这个和江益辉相亲过的女生也不例外。
江依宁沉默着没说话，往江益辉房里望去，看到肥胖的他仍旧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鼾声四起。
李菁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拉着江依宁进了她的房间。
“依宁啊，你们这下领好了证，妈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地了，真是祖宗保佑，能让你找到这么好的人家，这么好的丈夫，妈改天得好好去拜拜，也让祖宗保佑你哥哥能尽快找到老婆，了却爸妈的一桩心事。”
江依宁只越来越反感母亲李菁的这番话，好像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围绕着儿子江益辉。
“还有，妈问你，怀孩子的事情提上日程了吗？咱得抓紧呀，只有怀上了林皓东的孩子，那才叫稳了呀！”
“妈！”江依宁叫道，她很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李菁，想告诉她，自己过得有多委屈和压抑，想告诉她，自己受了多少欺辱和虐待。
可是有用吗？
李菁根本不会为她怜惜半分。
她的眼里就只有儿子江益辉。
就算知道林皓东在外面流连花丛，就算知道林皓东欺辱江依宁，她也绝不会白白不要这棵摇钱树。
傍上林皓东这棵大树，李菁当然知道对于江家来说是有多重要的。
“妈，我知道了，他家也催呢，我们会尽快的。”江依宁敷衍了过去，转了话题继而道：“哥是约了下午两点半的号吧？等下我打车陪他过去，顺便问下医生，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
“对，两点半，李安葵李医生的号，她是我娘家的同宗堂妹，那会儿读书可好了，这才做了医生。你过去啊，和你哥嘴巴都勤快些，记得喊人家一声堂姨。”
“行，我记住了。”江依宁点头道。
江益辉睡到下午将近两点才起，江依宁带着他打了车匆匆忙忙地赶到海州人民医院。
挂好了李安葵医生的号，江依宁和江益辉便等在走廊里候诊。
江益辉看着最近精神不太好的样子，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又浮肿又疲惫。
“哥。”江依宁叫了他一声，“你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我怎么看着你，好像没什么精神。”
江益辉叹了口气，回答道：“就是累，完全干不了活，本来以前睡十个小时差不多了，现在不行，起码十一十二个小时才够，肯定是年纪上去啦，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啊。”
“那你还是多注意休息，多睡就多睡些，也不碍事。”江依宁安慰道。
“唉，依宁，哥哥拖累你啊，拖累了一辈子。”
江依宁不知道为什么江益辉会这样说，无奈地摇了摇头，“哥，不是的，你别这么说。”
“有些事，我也多少知道点的，妈思想老了，和她也说不通，她以为大户人家是好伺候的吗？依宁……”江益辉有些欲言又止，踌躇了片刻，才继而道：“我也听人说过，林皓东外头有女人，他……他还打过你，是吗？”
江依宁有些错愕地看着江益辉，但嘴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哥哥没用，真的没用……”江益辉眼角蓦地湿润，“真的没用，害苦了你，你长得这般好，这般漂亮，从小读书也好，你为什么要投胎到我家呀，为什么要投胎成我妹妹呀……”
“哥！”江依宁制止他再说下去，同时也忙从包里抽出纸巾，帮江益辉把眼角的泪水擦拭去，“哥，别说了，别说了，你没有拖累我，都是我自愿的，你也别去打听林皓东的事，我在林家挺好的，只是夫妻间有点儿小矛盾，肯定传出来传得难听了，你别往心里去……”
江益辉知道江依宁要强的个性，也知道她不愿意在自己的面前多袒露什么，便只能沉默地又叹了口气。
消息是林家司机季杰告诉他的，季杰虽然比江益辉大好几岁，但是和江益辉一起读过夜校，是夜校里的同班同学。但这层关系，两个人都没和身边的人说过，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B107号患者江益辉，请到803诊室就诊。”
叫号机上终于叫到了江益辉，江依宁忙搀扶起他，进了医生诊室。
适时缓解了兄妹之间尴尬而压抑的气氛。
但即使江依宁不说，作为兄长的江益辉也对自己感到深深自责，痛恨自己的不健康，痛恨自己的无能，让妹妹在林家受尽委屈。
这次复查，是为手术做准备，检查之后拿到了结果，一切指标都符合手术标准，李安葵医生知道这是堂姐家的孩子，帮他们把手术时间提前安排在了明年开春。
都安排好了之后，江依宁又打车带江益辉回了家，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这会儿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李菁留了江依宁吃饭，江依宁答应下来，陪江益辉先回了房间，扶着他在床上坐下，外出了一趟，耗了他不少体力，这会儿看着精神又有些萎靡不振。
“哥，要不再休息会？反正晚饭时间还有会儿，我出去帮下忙。”
江益辉沉默点了点头，把两只粗壮的腿缓缓地移动到了床上。
江依宁的手机振个不停，她走出江益辉的房间，走到了自己房里，这才把手机接了起来。
“喂，皓东。”
“怎么还不回来？”
“我在家里吃个晚饭，一会自己打车回来。”
林皓东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快下雨了，我等下过来接你吧。”
挂了电话之后，江依宁从窗户边往外望去，确实是要下雨了。
海州多雨，特别是这冬天，小雨不停。
江依宁平静地把手机收回来大衣袋子里，心境平淡。
即使脑海里还会划过早上时收到的那张照片，但现在对她来说，一切都不值得她伤心与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