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提前定好的闹钟响起。
林渔打了个哈欠，按掉嗡嗡作响的手机，跑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终于清醒了。
他放轻脚步下了楼。
天色灰蒙，启明星还在天边挂着，空气冷的好像能发出脆响，林渔边走边活动手脚热身。
绕路去看看昨晚的小院子进度，被那仿佛开了静音倍速模式的工地现场上了一课，不开灯、木得动静，只一个个影影绰绰的黑影在默默的工作着。
怪不得最近的建设工期越来越短，原来是开了24小时模式……
等他走到养殖区附近，看见门口一群人影轮廓的时候，全身筋骨肌肉已经活动开了、微微发热。
“老板早。”
此起彼伏的问好声响起，林渔微微点头回应，穿过人群，走到即将放马的养殖区门口，才转身停下。
沙漠太阳出来前温度很低，但他面前这群人却大多只穿了单衣，连个子稍矮的女性也只多穿了件褂子或者外套，脸膛红润，身板壮实，看着十分可靠。
林渔视线扫过人群，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下道：“虽然昨天已经说过，但我还是再强调一遍，大家量力而行，一会儿我把马带出来松开绳子之后，如果有脾气暴躁觉得自己不好控制的，就只负责那一匹，然后在旁边等着不要离我太远，咱们一起去牧场。”
“牧场周围已经设置了安全模式，马儿们跑不出那个范围，你们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到时候是怎么训马、安抚或者交流感情都随你们来，我就不在这班门弄斧外行指导内行。”
林渔跟系统确认过，养殖区出来的动物们对他都会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但对于其他人，却难免不会解放天性，桀骜不驯什么的，所以他也不敢托大，再三叮嘱牧民们量力而行，宁愿多花几趟时间转移马儿们，也别贪多，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老板放心，我们晓得哩。”众人纷纷答应。
这次来的牧民有四十多位，除了人高马大的男人们还有他们各自的家人，都是牧马的好手。
“最后一点，”林渔满意点头，刚要转身进去又想到了什么，道：“不管大家习惯用什么方法训马，在我这里，除非必要的极特殊情况下，不允许抽打虐待它们，这是底线。”
林渔看过一些视频，对什么体罚式、熬鹰式的虐待训导方式不敢苟同，他家的动物智商都不低，就连当初随手挑选的小黄牛都机灵得很，听明白基本口令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这些马儿更不必说。
它们不是野马，经过无数次优化后，骨子里已经有了被驯化后的基因。即便脾气有点儿小傲娇小暴躁，正常沟通起来也是没有问题的，这才是林渔能放心说出这句话的前提。
否则放在别处任何一匹马儿身上，林老板都不敢打包票。
看牧民们脸上毫无异色、爽快答应后，林渔终于进了养殖区。
早上达到成熟期的马儿有1300匹左右。
之所以说是左右，还是因为那几匹润铂马的缘故。它们体型分化明显之后，都会被转移到同一个养殖区内，空出的地方则填充新的马驹进去。
这就导致了同一个养殖区的10匹马儿生长周期可能并不一样。
林渔这次来要带走的就是确定进入成熟期的这一批，但对他来说，千里挑一这件事并不难做。
因为马儿们在养殖区内生长情况良好，除非刷出特殊品种，否则身高体型差别都不大。所以林渔只要挑选外形合眼缘的，长得不那么放飞自我的就行。
按理说经过优化的马儿都应该是盘靓条顺，拿出去很能打的那种。
最开始的几个养殖区确实如此，出马速度很快。
林渔牵马出来的一瞬间，它们头上都会出现一副缰绳，等在外面的牧民们一个个眉开眼笑，接过绳子就把马儿牵走，偶尔有几个脾气暴的，牧民们就在距离林渔不远处安抚着，很快就安静下来。
过程十分之顺利。
直到进程过半，到了第6个养殖区，林渔进去十几分钟还没出来，和之前一两分钟一匹的速度相比，异常的很明显。
门口等着的牧民们面面相觑，直到他们忍不住就要敲门问问情况时，林老板牵着一匹马出来了。
看见那匹马的瞬间，门口嗡嗡的讨论声乍然一静。
“那个，这一匹不错，谁来接收一下……”
等在门口满心期待的：……
送完第一批马儿到牧场刚刚返回的：……
丑！
好丑！
好TM丑！
这匹马的颜值，平等的创飞每一个人。
林渔最喜欢的一首诗里有这么一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他以前对【五花马】的认知一直是{将马鬃剪成花瓣模样的马}，或者是形容宝马的一种修辞手法，但现在的情况是，这诗居然在今天变成了一句大实话。
他身后的这匹马，身上毛色驳杂到什么程度呢？
芦花鸡做的鸡毛掸子都比它清爽！
并且这个驳杂的范围延伸到了马鬃和马尾等一切毛发的颜色，并且各种毛色混合的毫无规律，随心所欲……
说五花都是它在谦虚。
怎一个丑字了得。
但这货之所以能被林老板选择还是有原因滴。
在养殖区里撞开所有同伴，咬着林渔衣角不撒嘴，一副要么带我走要么谁也别走的架势就不说了。这会儿来到外面，眯着眼呲着大牙，那张马脸上居然露出了极为人性化的兴奋神色。
牧民们脚步迟疑，却几乎都在一条水平线上小幅度挣扎着，没有人往前多走哪怕一厘米。
……
强者的人生就是要自己争取。
这货知道对面这群人其中一个会是自己的饲养员，既然他们不过来，那它就自己过去么，多大点儿事儿。
于是低头顶顶林渔的手，示意他放开缰绳。
林老板从善如流，退到一旁。
“五花马”踢踏着步子走到人群前面，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扭头走到队伍最左边那几个暂时没走的刺儿头旁边。刚才还跟牧民们耍脾气的几匹马儿纷纷扭头，仿佛被辣到了眼睛。
没想到这货心理素质无比强大，丝毫没觉得被鄙视，反而呲着大牙咴咴叫了几声。从左到右慢慢走，挨个人瞅瞅闻闻，仿佛在挑选哪一个有资格当自己的饲养员一般，十分自然且严谨的模样。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