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萧琦红敏锐地察觉到苏苒周身的气势变了。
现在的她仿若亮出獠牙的雄狮，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杀意。
“你……你……”
萧琦红不由心生恐惧，双手撑地向后挪了挪。
“萧琦红，本公主刚睡醒，耳朵可能还不太好使。”
苏苒两指摩挲着衣衫，脸上带着瘆人的笑意，一步步向萧琦红逼近。
“不若你将刚刚的话再与我重复一遍如何？”
萧琦红心中暗骂自己居然会被一个草包吓成这样，随即毫不示弱地开口：
“说就说，以为本小姐怕你啊。”
“想要商澈，就拿东林国的少君来换，否则，免谈！”
苏苒眼底情绪晦暗莫名。
忽地她捂唇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萧琦红，你是脑子进水了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将自己的夫婿换出去？”
萧琦红“嘁”了一声，语气染上几分明显的不屑。
“不就是一个战败国的质子吗？有何不可。”
“拿他来换我教坊司最出色的伶人，都算是本小姐吃了大亏了好吗？”
萧琦红还想多嘲讽几句，下一瞬，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因为……
自己的脖颈已被苏苒牢牢地掐在手中。
萧琦红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双手抓住苏苒的胳膊拼命摇头。
喉间更是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在叫骂着什么。
苏苒微微前倾，凑近萧琦红的耳边。
她的声音很平淡，却让萧琦红从脚底莫名升上一股寒意。
“沈泽晏是东林国最出色的皇子，如今更是已经入了我瑶璃府。”
“那他的身份就是除本公主外最尊贵的存在。”
“何时轮到你来看不起他了？”
“这次本公主念你初犯可以放你一马，若下次再让我听到任何对沈泽晏不敬的话，那我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言罢，苏苒甩开萧琦红，她看着自己的手蹙了蹙眉。
忘记带手帕了，等下得唤人送水进来净手才行。
萧琦红重获自由，大口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铁青的脸色才有所好转。
她撑着站起身来，从腰间抽出长鞭指向苏苒，厉声道：
“裴苏苒，你居然为了一个卑贱的质子如此对我？”
苏苒唇角下压，眼眸中杀意渐渐拢聚。
这人，怎么就学不乖呢。
不若，直接杀了吧。
苏苒垂在身侧的手心渐渐攥紧，耳边却蓦然响起一道男声。
“姐姐，我愿意的。”
苏苒闻声看去，只见沈泽晏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今日玉冠束发，一身玄色长衫，衬得他皮肤透着抹病弱的苍白，莫名惹人怜惜。
少年脸上的笑容干净又漂亮，他踱步到她面前，温声重复了一遍。
“姐姐，我愿意的。”
苏苒不满地拧了拧眉，“你在说什么胡话？”
萧琦红则是哈哈大笑道：
“你这夫婿倒是极懂事的，甚得本小姐欢心，不若本小姐就大发慈悲换一个条件。”
萧琦红看着沈泽晏俊美异常的脸，一字一句道：
“让他和商澈当众比试才艺，若是他胜了，商澈自然归你。”
“但……若是商澈胜了，他就归我教坊司了。”
“不可/好。”
两人异口同声开口。
苏苒按压住心中的怒火，对向沈泽晏沉声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泽晏低低笑了一声，执起苏苒的双手，附到她耳边轻声道：
“姐姐，你想要的，晏都会为你拿回来。”
“姐姐，信我。”
苏苒瞳孔微张，一股痛意袭上头部，她后退半步，一只手覆上额头。
苒苒，信我。
苒苒，我在，我会一直在。
苏苒脑中莫名出现一道温柔的男声，他的声音极尽眷恋爱意。
是谁！
谁在说话！
“姐姐！”
沈泽晏眼疾手快地扶住苏苒无力的身子。
怀中的女子双眸紧闭，大颗冷汗从她额上滑落。
沈泽晏莫名怔住了，此时裴苏苒的模样为什么看上去如此难过。
他斜睨一眼完全没摸清情况的萧琦红，将苏苒打横抱起向寝殿走去。
沈泽晏将苏苒放置在榻上，他坐在她身旁，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轻羽不知何时溜进了寝殿，他凑到沈泽晏身边道：
“少君，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沈泽晏回过神来，他看向榻上不自觉蜷缩起来的女子，心底竟划过一丝犹豫。
刚刚苏苒和萧琦红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
萧琦红说出那些话时，他从苏苒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杀意。
而且她说，他是最出色的皇子。
她说，他是除她外最尊贵的人，不容任何人轻视。
可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如此护着自己。
她不是很喜欢那名叫商澈的伶人吗？
能将那人换回来，她不是应该欣然应允吗？
无数个为什么盘桓在沈泽晏心中，而他想得越多，就越发现自己竟莫名的不想伤害她了。
“少君，时间紧迫，若是您有所顾忌，不若由属下代您动手。”
轻羽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中那锋利的匕首作势向苏苒刺去。
——“噗呲。”
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在静谧的寝殿中尤为明显。
轻羽惊讶地瞪大眼睛，倏地将匕首扔在地上。
少君，少君居然徒手接住了自己的匕首。
“属下罪该万死伤了少君，请您责罚。”
沈泽晏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苏苒脸上，他的手心早已血肉模糊，可他似是浑然未觉。
见沈泽晏久久没有回应，轻羽不解地抬眼看去。
这一眼，让他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我的天，他没看错吧，少君，少君他……
看那公主的眼神居然满是温柔。
轻羽定了定神，暗骂自己还是不够沉稳。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曾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过一个故事，讲的就是一女子阴差阳错嫁入夫家。
两人本没有感情，但一夜春宵后，两人感情迅速升温，传为一段佳话。
这是帝女国，女尊男卑。
所以少君入乡随俗，献身后爱上了二公主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嘛。
轻羽这边正在脑中不停脑补着，却听沈泽晏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似风一般，轻得让轻羽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好像就是我梦中的那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