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慕青青再也没见过楼郇谟,应当是回去了。
在册封大典过后,几人便决定返回天玄宗。
为了防备楼郇谟偷袭,慕青青连续几天都没睡好。她一上舟就回房间酣睡,等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大半。
慕青青伸着懒腰,走到甲板上。甲板上只有季锦鸢一人,她站在舟边,看着远处,背影单薄。
她走过去,拍拍季锦鸢的肩膀,问道,“师姐,你在看什么呢?”
季锦鸢侧眸看向她,道,“没什么。”
“不信。”慕青青摇头,指上自己的脸,道,“你都快把‘我有心事’写脸上了。”
季锦鸢环抱住胸,挑眉道,“我的事,还用不着你管。”
慕青青摊手,“行吧。”
话题结束,两人一同看着远处。
慕青青在认真的看风景,而季锦鸢在想心事,眉毛不自觉地皱着。
一方面是想着江月的事情,更主要的是,她隐隐感觉到体内有股力量在一滴一滴蚕食自己的灵力,而她对此毫无对策,这让她很不安。看着远方渐渐下沉的太阳,季锦鸢心中乱成一团,必须快些赶回宗门,或许长老们会有办法。
颜山能感觉到季锦鸢的情绪,她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可那又怎样,区区元婴中期的修士也只有被他吞噬的份。
一人一妖各怀心思。
这时,一旁的慕青青突然发出一声感叹。
云层下,一座繁华的城市聚集在山间的平原中,天色渐暗,星星点点的灯火连接成一片。在城市中央,一只只孔明灯漂浮在空中。环城的河流倒映灯光,远远看去,宛若发光的星河。
越靠近,越觉得美丽。绚丽的灯火将昏暗的夜空点亮,慕青青不禁再次感叹一句,“好漂亮!”
季锦鸢垂眼看去,一时也被惊住,确实很漂亮。
看着城中的繁华,颜山也不禁感叹。“好浓的妖气。”他现在魂体正虚,需要吸收更多的妖力帮助修为恢复。
一抹暗红色妖气在季锦鸢眼中闪过,她突然看向慕青青道,道,“我们下去看看吧。”
慕青青回头,疑惑地看着她,“啊?可是季师姐你之前不是说想快些回宗吗。”
“没事,不急。”季锦鸢看着被盘旋在锦州城上的浓郁妖气,眼底的贪婪一闪而过,她道,“这样的美景,可不能错过了。”
慕青青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只当是她突然改变主意了。正好宗门也没什么急事,下去游玩一次也不错。
她点头道,“好,那我去和江月他们说。”
说完,她跑回舟内,挨个敲门通知房内的两人。
季锦辰听到可以下去玩,高兴极了。在得知是阿姐的意思,他激动地差点没跳起来。阿姐最近对他异常的冷淡,情绪也不佳,他要趁这次机会带阿姐好好玩玩,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十方舟在锦州城外停下,锦州城位于三个国家的边界之处,作为交通中心,城市虽小,却比周边的其它城市都更为繁盛。
与之前慕青青逛过的街道不同,锦州的街道繁华却不拥挤,街道旁的摊位体型较小,整齐的排列在街道两侧。最为特别的是,走在街道上能闻到些若有若无的香味,不浓不淡闻着让人很舒服。
慕青青靠着江月,小声问道,“江月,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江月点头,“闻到了。”
有之前几次的经历,慕青青现在对什么都很警觉。
“我觉得有点奇怪。”
“嗯。”
“我们小心点。”
“好。”
见江月这么敷衍,慕青青停下,看着他不满道,“我是说真的。”
在慕桦府中好吃好喝的住了几天,慕青青的脸慢慢恢复了之前的圆润。用红色发绳绑着两个丸子,鼓起的双颊,可爱的样子让江月想到了福娃。
江月没忍住上手戳了戳她的脸颊,轻轻笑道,“嗯。我相信你。”
自从那次以后,江月笑得次数变得更加频繁,本就生的好看。原本有些锋利冷峻的五官,笑起来时,眉眼中似有冰雪化开般,温柔至极。
慕青青撇嘴,小声嘟囔,说话就说话,笑这么好看干什么。
相比前面两人的气氛,走在后面的季锦辰和季锦鸢气氛冷得异常。
季锦辰偷偷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季锦鸢,明明是阿姐提出要来看看,但她看上去似乎还是不太有兴趣的样子。视线瞟到一个猜灯谜的摊位,季锦辰眼眸亮起,猜灯谜是阿姐为数不多的爱好。
他拉住季锦鸢的衣袖,激动道,“阿姐,你看那边。是猜灯谜!”
季锦鸢侧眸瞥了一眼,不屑挑眉,嘲笑道,“这种玩了几百年的东西,有什么稀奇的。”
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季锦辰手僵住,圆圆的眼睛泛起莹光,耷拉下脑袋。阿姐平时虽然总是凶巴巴地说话,但从不会用这样态度和语气对他。特别是看着他的眼神,冰冷疏离,让他十分陌生。尽管知道阿姐只是现在心情不好,但他还是有些委屈。
正当他黯然神伤时,季锦鸢抚上他的肩膀,担忧道,“锦辰,你怎么哭了。”
季锦辰抬头,对上季锦鸢关心的眼神,他漠地抱紧季锦鸢,嚎哭。
“阿姐!”明明阿姐一直在身旁,他却有种才见到她的感觉。
季锦辰哭得鼻涕乱甩,蹭到了季锦鸢的衣服上。季锦鸢脸一黑,用剑柄将他推开,脸上多了些嫌弃。“别哭了,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好。”季锦辰擦掉鼻涕,傻笑道。
季锦鸢扯出一块丝巾递给他,看了看周围,疑问道,“这是哪?怎么没在舟上。”
季锦辰拿着丝巾擦了擦鼻涕,又将阿姐身上的鼻涕擦掉,有些不解道,“这里是锦州城,不是阿姐说想来逛逛吗?”
“我说的?”季锦鸢心下一惊。
季锦辰不明所以,乖乖点头,“嗯。是阿姐说要下来看看,我们才停在这的。”
可她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自己是在舟上。锦辰从不会对自己说谎,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季锦鸢握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极力平复下心情,季锦鸢低着头,拉住季锦辰的衣服,认真道,“锦辰,如果阿姐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你一定要拦住我。若是拦不住,你...”
说着,她声音便有些哽咽,强撑着情绪,她抬头看着季锦辰,眼中泪花闪动,眼神却坚定。她道,“你就杀了我。”
从未见过这样的阿姐,季锦辰睁大眼睛,瞳孔微动。“阿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季锦鸢弯起嘴角,放松语气,轻声道,“你先答应我。”
看着现在的阿姐,季锦辰不明所以,还有些莫名的难过。
半晌,他点头,“阿姐交代的事,我一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