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久微脸上是真切的关切之意,宁清歌如今虽瞧着还好,但她观其汤药,已经用上了极为霸道的药。
“本王心中有数,这身子好与不好也就这个样子,多谢郡主关心。”
宁清歌拿着汤匙喝药,动作优雅地像是在享用上等佳酿一般……
喝完药,宁清歌递给一旁伺候的丫鬟,随手拿了一颗蜜枣含在嘴里,吩咐四下。
“退下吧。”
待屋里众人纷纷退下,宁清歌才看向韩久微。
“今日我请郡主前来,实则是有两件事想请郡主帮忙。”
“何事?”韩久微丝毫不意外。
“本王明日便会启程去百莲山庄,若是顺利改日邀请郡主前来赏雪,还请郡主赏脸。”
“若是可以,还请邀请华容姑娘一起……”
此言一出,韩久微便明白宁清歌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殿下还是怀疑……”
“不错。”
宁清歌坦言道:“郡主不想知道真相吗?”
韩久微心下一动,看着杯盏中微微晃动的茶叶有片刻失神,后面的话虽未言明但两人都知道是何意。
宁清歌心里的疑问,她心里也有。
若是宝珠还活着,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与魏暖玉有什么关系……
她虽然想知道,但万万不能为了真相将华容卷到危险之中。
“可若是知道了真相……又有什么意义?”
韩久微问道。
无论如何,宝珠郡主必须死,活下来的只能是醉月楼的华容。
既然她已经做了华容,是与不是又有什么意义。
宁清歌缓缓开口道:“郡主莫要忘记了,醉月楼是干什么的。”
若是她想做个普通人,就不会入这泥潭之中。
宁清歌忆及往事,它认识的宝珠绝不是苟且偷生之人,也做不了苟且偷生之事。
“我知道郡主与华容姑娘的情谊,但是若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决计无法活成郡主心中的那个样子。”
她一身傲骨,背负着燕王府的血海深仇,怎会甘心于此?他更相信她只是蛰伏而已。
“人是会变的。”
韩久微坚持,无论真相如何她不希望华容再次被卷进这浑水中。
“不如我与郡主打一个赌,单看华容姑娘会不会来自愿入局。”
“殿下意欲何为?”韩久微沉声问道。
就算华容姐姐是那人,可如今与宁清歌所隔的是血海深仇,若是宁清歌要的是再续前缘,未免太天真可笑了些。
许是她眼中的怜悯太过明显,宁清歌脸上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看向她身后的窗外,轻声说道:“那便看她想做什么了……”
韩久微从静王府出来便直接去了醉月楼。
因事前未打招呼,华容并未在楼中,韩久微等了一会儿华容才回来。
“今儿怎么突然想起我这里了?”
华容心下疑惑,进门便看见百无聊赖吃着零嘴的韩久微。
窗户开着,任由冷风将雪花吹了进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娘帮华容卸下披风,坐下的那一刻,华容随手撩了撩耳后的头发,美人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情万种。
“想华容姐姐便来了,反正父亲不在府中我也无处可去。”韩久微笑着说道。
“哪有你说的这般可怜。”
华容笑着接过韩久微递上的热茶,烫的赶紧摸着耳朵。
“坏丫头,你想烫死我?”华容一眼瞪了过来。
韩久微浅笑着继续观察华容的一举一动……静王殿下说得没错,有的东西会变,但有的东西却不会。
华容姐姐走路的时候会故意摇曳身姿,做出顾盼生辉的姿态,可她行礼的时候却不自觉地站得笔直,有些烙印就像刻入骨头一般。
再比如一些无意改掉的小动作,韩久微拉过华容摸着耳朵的手。
“我这明明是怕姐姐冻到,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快让我看看可有烫到。”
华容任由韩久微拉过,嗔道:“我看你啊以后还是不要伺候人比较好,容易把人伺候死。”
“那便借姐姐吉言,一辈子都有人待我好。”韩久微见华容无事,笑着应道。
她上辈子确实被人伺候了一辈子。
“快把窗户关上,也不看看是什么天儿,火炉怎么也没有一个。”
华容打了个寒颤,花娘赶紧关上窗户。
“冷倒是不冷,刚刚从极温暖的地方过来。”她甚至还有点热……
华容奇怪地看了韩久微一眼,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这京城中还有什么极温暖的地方是她不知道的?
“对了,听说静王殿下要去百莲山庄了……”
“他怎么能……”
刚下意识开口,华容迅速的反应过来没有继续问下去。
韩久微敏锐地捕捉到华容问的不是“为什么”,而是“怎么能”。
“怎么不能?听说静王殿下幼时便经常在百莲山庄常住。”
韩久微状若无意地说道:“不知百莲山庄的药泉是有多好,包治百病不成?”
华容脸上的笑意凝了凝,随即说道:“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冬日更是寒冷无比。”
“华容姐姐去过不成?”
“自然是没有。”
华容想也不想便否认道:“百莲山庄有规矩非庄主邀请不得入内,再说那样的地方岂是我这等身份能轻易踏足的地方。”
“听说之前宝珠郡主也经常在哪里常住。”
华容闻言并没没有搭话。
“姐姐可听说过宝珠郡主?”
“自然是听说过。”
华容懒懒地瞥了韩久微一眼:“你也说了,那是郡主,她能去的地方我能去吗?”
“不都是人去的地方,有什么了不起。”
韩久微继续试探道:“华容姐姐想去吗?我以后带你去。”
华容却似乎十分疲惫,打了个呵欠,眼中尽是倦意,冷笑道:“哪里有这时间,自从做了这阁主,你可曾见我有过半日清闲,这便算了,毕竟给了银子的,只是某人还让我做些白活。”
假宁清衍的易容便是拜托了华容……
被点到名字的某人乖巧应道:“我也是能给银子的。”
“你给银子?你别给我添乱就行了,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去,我累了要休息了。”
华容没说几句便开始赶人了,一边往床榻上走还不忘叮嘱道:“从偏门走,别被人看见了。”
韩久微见华容的疲惫不似假,也不准备再赖下去,起身便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