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御倾倾叫了句,目光强行从兽皮上收走。
“怎么了?倾倾。”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告诉我?”她很好的将“瞒着”换成了告诉。
“是。”
“什么?”
烈云修不作犹豫,又或者已经犹豫过了,竟将桌上的兽皮拿起并展开。
御倾倾凑了过来,也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是地图无疑。
她略扫了一眼全图,视线放在顶处的几个大字上面,念道:“北境。”
“离这里远吗?”她问。
烈云修薄唇轻动,也不隐瞒,“不远。”
御倾倾潜意识放下了心,再问:“王爷,你要走吗?”
他并未出声,像是默认了。
她来时他背对着她,手里是拿着什么,又一直不来找她,难道是在抉择?
“走多久?”她咬了咬唇。
这次,烈云修开口了,直说:“两个月。”
御倾倾急速阻止,“不行,你不能去,不许去,不准去,不可以去,我不同意,不允许,不准……”
她将所有拒绝的词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还不忘加道:“你的病才刚见好,都还未观察段时间来确定恢复程度,怎么能一走了之?”
“我……”
“……我正要去找倾倾告别,并非一走了之。”他面上浮现丝焦急之色,说话时声音也渐小。
“好,真好呢!”
御倾倾生气了,“我开开心心赶来和你团圆,你却犹犹豫豫想要去和我分别。不愧是你,烈云修。”
她说完没控制住,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都没有见他半点拦的意思,这让她火更大了。
于是,御倾倾停下脚步,忍着怒火,声音倨冷,“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她讲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想被挽留的。
然,烈云修语气沉静道:“倾倾,我必须走。”
“理由。”
御倾倾决定给他个解释的机会,即使她这会儿并不想听。她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是考虑到他的病情。
若他彻底病愈,她甚至还会欢欢喜喜送他走,她期待他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样子。
烈云修这才走近,从身后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手将她的手包裹得紧。
她挣扎了几下,一点也不能动弹。
“说吧!”她面色极不好。
半晌,烈云修才缓缓而道:“祺国失去六十座城池后,燕北诸邻国恐唇亡齿寒,已有五个国家联手势必要帮忙夺回兹州。如今他们一小撮人马就潜藏在北境边地勘察地形,时机一到,大队人马长驱直入……”
“令燕北措手不及,北境一带的城池若被拿下,便会打击掉东、西、南三境驻守的军队三分之一士气。此时诸国只需不断寻事并长期耗下去而不发动正面战争,燕北将面临重大损失……”
御倾倾大致明白了,气消了一大半。
她是个明事理的,如今又是燕北人士,自然关心燕北安危。
只不过,相比燕北,她最关心的还是烈云修安危。
两人沉默良久。
御倾倾忽道:“此事因烈云炀而起,他这个始作俑者才应该第一个去。”
“他身体尚未恢复,京都城都出不了,何用。”
“皇上知道吗?”
烈云修停了会儿才答:“知道。”
“他就这么放心让你去?”
“烈云琰的意思是燕北国富民强,兵多将广,北境一带不甚富庶,地势险峻,人口稀少,失去了也无事。并断然认定无国家会想在此地发动战争。”
烈云修说着,眸中凝着的冷色化为了厉色。
御倾倾没忍住爆粗口了就两个字,嘴就被及时捂住了。
不一会儿,烈云修放下手,在她耳边轻语:“倾倾嘴里是说不得这些话的。”
她意识到失态了,但仍静不下来,“说不得也说过了,王爷就当没听见。我以后背着王爷说就是了。”
“背着也不能说。”
“偏要说。”
这句才出口,她人就被转了过来,唇被封住。
御倾倾从他身上起来时,已经在榻上了。
她伸手摸了摸床褥,明显感觉身下变软了,“王爷,你这么快就把床换了?”
烈云修侧过身看她,眸中平静极了,“为了倾倾能多到这上面来,不得不换。”
“什么虎狼之词?”
御倾倾往后挪了挪,抱着双腿,如墨的发一半倾泻在背上,一半倾泻在腿上,唇微微肿着,也同样看他。
片刻,她提议:“要不我随你一同去,正好给你医治,也可给其他将士医治。”
“此去凶险。”
“我不怕。”
烈云修眸中的平静起了波澜,“我怕。”
说到这里,御倾倾才勉强放弃了这个想法,若没帮多大忙,反而自陷险境,就是她的错了。
她现下能做的,就是临走前再帮他施一次针,希望可以维持超过两个月。
“王爷,什么时候动身?”她问。
“明日一早。”
“那我先帮你施针。”
她才刚说着,就被他拉倒了,随即,就是他低磁的嗓音,“倾倾,别动。”
御倾倾停下了动作,一样侧躺着。
“王爷,事不宜迟。我现下给你施了针,你睡上一觉,明日直接启程。”
“不急。”烈云修目光未从她身上移去半分,“我想多看看你。”
“施完针再看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御倾倾发问。
烈云修说:“施了针,倾倾就要离开。”
她立刻应声,“我今晚不走了。”
御倾倾见烈云修这句后再没发言,便坐了起来,掏出随身携带的龙骨针,手法又变了。
两个时辰过去。
她收好针躺下,烈云修将她拢入了怀。
御倾倾说:“王爷,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我会想你的。”
“另外,明早我想目送你出城,你不会不答应吧?”
烈云修眸底有束光一掠而过,他将怀里的人揽了揽,另一只手在其后颈深点了两下。
许久许久,他才回应:“我想答应,可答应了便走不了。倾倾,等我。”
过去的时间里,他还未有过不愿离别的时候。
人生走过二十载,第一次知相思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