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好像是指缝中的砂砾。
攥的越紧，溜的就越快。
转眼，柳树发了新芽，冰河也开了冻。
银装素裹的季节限定褪去，大地重新冒出了草芽，绿油油一片。
黄翩然这时候终于能松下来一口气，不再下地干活，转而和猪妹一家三口给大队养鸭子。
鸭苗刚到家的时候，黄翩然看着那摇摇摆摆的小东西，虽然觉着心里颤巍巍的，但好在先前看了不少养鸭子的书，上手起来很快。
猪妹年纪小，但是性格好，见谁都是笑模样。
嘴甜还勤快，配合起来，其乐融融。
不止是黄翩然，就连周婷婷也蛮喜欢她的。
“婷婷姐姐，”猪妹手里攥着一把新鲜的草叶，哒哒哒跑到了周婷婷的面前，“给大宝小宝吃草。”
大宝是大队里的牛。
小宝是周婷婷从大队长手里抠出来的牛宝。
小宝进了家门，周婷婷就十分正式的给它取了名字，周小宝。
虽然对比周威猛这个霸气的名字，是有点敷衍，但是周婷婷觉着，贱名好养活。
而且她也不用打猪草了，改为养牛了。
一开始周婷婷也不愿意，养牛哪有打猪草轻松呢？
一天五十斤，随手搂点交差就是三个公分，拍拍屁股，她愿意干啥就干啥去。
可是牛宝不干啊！
周婷婷牵走了一只，剩下一只在家里就生闷气，不吃不喝，没事就拿头去撞栏杆，还啪嗒啪嗒掉眼泪。
可给大队长心疼坏了。
他没法子，只能把大宝也送到周婷婷家里。
大宝小宝欢乐了，剩下三头老牛好像也悟明白了点啥。
就跟成精了似的，有样学样也开始用头撞牛棚。
它们和小牛不一样，那稚嫩的角没啥破坏力，老黄牛的力气……
额，反正牛棚塌了。
等大队长忙碌过后，发现牛棚塌了，牛也跑了。
他差点没当场变异发疯。
在周婷婷家里找到的时候，大队长就差抱着牛痛哭了。
这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啊！
好吃好喝伺候这么些年，周婷婷过来都爱答不理的，它们还上赶着。
就这样。
周家旁边起了一个小小的牛棚，里头住着三头大牛，两头小牛，除了周婷婷是怨种之外，剩下的，好像都很欢乐。
工作欢乐，工分也涨了，现在养牛一天能拿六个工分。
虽然工分不多，但是算不上多累。
草料有人负责打了往这边送，就连清理牛棚也有人帮忙。
这人是熟人，叫王凤霞。
她过来帮忙，周婷婷再高兴不过了，先前有过搭档干活儿，再次搭配起来，只能更加得心应手。
大宝小宝伸出舌头卷走猪妹手里的嫩草，身后的小尾巴欢快的一甩一甩。
周婷婷揉了一把猪妹的头，“你翩然姐呢？”
“她最近好像不太舒服，我奶奶让她回去歇着了。”猪妹不太懂这些，有些担心的，“婷婷姐，翩然姐不会出事吧？”
不舒服？
“没事，我过去看看，你自己小心点，看着鸭子。”
“嗯！”
周婷婷皱眉，牵着大宝小宝就去了黄翩然家。
身后还跟着三头闲庭信步，时不时低下头啃一口路边嫩草的老牛。
牛带过去不合适，将牛拴在牛棚里，周婷婷敲响了隔壁大门。
“翩然？”
宋老娘过来开门，看见周婷婷，眼睛一亮，“是婷婷啊，你快来看看。”
黄翩然看上去确实不太好，脸色发白，好像是刚吐完，有些没精打采的，看见周婷婷也没力气，“你怎么过来了。”
“放牛的时候遇见了猪妹，她说你不舒服，我过来看看。”
黄翩然撑着坐起来，也开始纳闷了，“我没啥事儿，就是没什么力气，还想吐。”
想吐？
“吃坏东西了吧。”
黄翩然咂咂嘴，“不能啊，早上吃的稀饭，也没隔夜啊。”
宋老娘也跟着忙不迭道：“对，我们娘俩吃一样的东西，就算是有事儿，也该是我有事。”
不过，宋老娘明显脸色不太对，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周婷婷琢磨了一下，“婶子，你是不是知道点啥？”
“不是知道，我是在想，这是不是怀上了。”
怀上了？
别说是周婷婷了，就连黄翩然自己都傻了。
她有些虚弱的，“啊？不能吧。”
俩人年前结婚，到这个月，满打满算三个半月。
哪能这么快？
黄翩然嗓音干涩，“娘，你忘了吗？我上个星期才换洗过的。”
“可是，你那才几天？还那么点，我都怀疑不是月事。”
你别说，你真别说，周婷婷也慢慢觉着事情不大对了，“等会儿，我去大队长家借平板车，你们娘俩收拾收拾东西，猜来猜去也没用，干脆去医院看看，到时候不就啥都知道了吗。”
有道理，一家都是干脆人，说走就走。
等一行人杀到医院，做了检查拿到单子，看见上头的孕期俩月，差点没高兴的撅过去。
医生敲敲桌子，“好了好了，情绪不要太激动，合理饮食，注意休息。”
“好好好，医生，还有啥注意事项吗？”
“有条件的话，多吃点肉蛋，保持心情愉快。”
宋老娘连连点头，从今儿起，她回家就把儿媳妇供起来。
转而，医生将目光对上了周婷婷，“你，要不要让我看一眼？”
周婷婷：“？”
莫？
关她啥事儿？
“我觉着，”医生注意着措辞，委婉的，“你好像也怀了。”
周婷婷惊呆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是人形X光机不成？
谁搁她跟前一过，唰的一下，就看见人的内脏结构。
“不，”医生看着周婷婷，“你有没有觉着自己最近的长相变了，就有了一股子孕味？”
周婷婷懵圈了，伸出手，“你把脉一下看看呢？”
医生果真将手搭了上去，“三个月了，我给你开个单子，你仔细查一下吧。”
周婷婷：“……”
真是活久了，啥都能见着了。
虽然有点离谱，但周婷婷还是交了钱去做了个检查。
果然和医生说的一样。
周婷婷现在有点不淡定。
捏着手里的单子，懵圈的，“就，有孩子了？”
黄翩然本来是懵的，看见周婷婷这样，她就不懵了，反过来关心道：“没事，孩子就孩子，咱们又不是养不起。”
宋老娘看着周婷婷漂亮的小脸，再看看她手里的单子。
忽然就觉着这孩子挺可人疼的。
“那什么，”宋老娘试探道：“反正都怀孕了，我想着，照顾一个也是照顾，照顾俩也是照顾，要不然往后你就跟着我们一块吃？我腿脚还算麻溜，能伺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