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霄真尊强打起精神，摆了摆手“无碍，我吃颗药便是了。”
说着摸了颗丹出来，不想看着药丸又想起来那年在小林沿村，慕云仙聪明地从他的发簪里找到了师父给他留下的救命丹药，险险的把他这条命捡了回来，一时只觉得头更疼了。
上官赶紧起身把药丸夺过来，给强喂了进去，又把葡萄酒赶紧倒一杯硬灌了进去，寒霄真尊这才缓了过来。
寒霄真尊揉揉太阳穴，喘了几口粗气，瞅了眼对面双目赤红一脸担忧的大徒弟，眼睛也酸了，知道他心里压力大不好受。
“你莫怕，没事了，你师父怎么也是这中洲大陆挂名的天才，不会轻易有事的。”
可是上官真的忍不住了，眼角还是挂了泪花，“师父，您可千万要保重，师妹不在了，你若再出什么事，咱们一脉就真的……，徒儿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着了。”
上官心里自从慕云仙身陨就一直憋着一股伤一股痛，他没想到她会再次失踪，而且这次似乎没有什么悬念了。
自家师父更是从师妹失踪后当即便龙行虎步亲自去那茅山宗境内的试炼之林走了一趟，可惜除了炼狱般的林子，毫无所获，师徒俩失望而回。
至此，师徒俩不得不接受师妹可能真的命丧妖兽之口的事实，于是回来以后师父就大病了一场。
谁能想到一个化神修士既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就病倒了呢，浑身高热神识不清。
通霄师伯卯足了劲也没查出来病因，最后倒是赌了一把，用八阶丹药清心丹控制住了病情，只是并没有根治，这半年少说也发作了两三回了，每次犯病就毫无原由的头疼欲裂。
最吓人的一次是在寒竹殿，上官霆亲眼看着师父披头散发地抱着头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还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部，那力道仿佛要把自己脑袋敲碎一般。
上官当时吓得方寸大乱，最后只能一拳把师父击晕，然后赶紧去找掌门师伯，才算是事了，不过，师伯嘱咐过他，师父这病不能外传，谁都不行！
下午忙活时上官就有些担心，怕师父大团圆的日子里又想起仙儿来头疼，结果，果不其然。
这会儿寒霄真尊仿佛又好了，看着跟正常时候一样，也不知这是什么病。寒霄真尊知道自己把徒弟吓着了，微微笑了笑，“没事了，来，喝酒。”
于是又斟满三只酒杯，碰了下一口干了。其实寒霄真尊自己也不知怎么了，自从半年前突然生病就落了这么个毛病，头疼起来，眼花缭乱，而且耳边满是杂乱无章的嘶吼声，有时甚至会听到仙儿呼喊他的声音，总之，是一片混乱，心智全无。
这厢上官咬了口俩人烘烤的月饼，细品了品，寒霄真尊看着他的表情问，“好吃么？”
“哦，还行吧，您也尝尝！”寒霄真尊也捏起来一块咬了一口，微微蹙了蹙眉，“口味还是差了些。”
“嗯，是啊，早知道仙儿……”早知道仙儿做的月饼就不吃光了……
两人咬了口月饼还是放下了，一致的端起酒杯，还是喝酒算了。
结果没过两日，寒霄真尊正在小玉峰懒洋洋的瞅着大徒弟练剑法，不料通霄掌门大晚上的居然来了，还悄没声的。
“师兄，这么晚了，有事？”
通霄掌门随意比划了下，道：“我有话与你们说。”
上官霆见掌门这么严肃的神情便起了峰头禁制，通霄掌门大刀阔斧往院子石桌旁一坐，冲他随意招了招手，“你也过来坐着说话。”
上官霆行了一礼，规矩的走过去在对面坐了，“你前两天又犯病了是吧？”
寒霄真尊拄着脑袋看着他师兄没作声，算是默认了。
通霄掌门无奈地摇摇头，摸了个玉瓶出来扔给了上官霆，“这瓶丹药你收着，万一他再犯病给他救急用。”
“是，师伯。”
上官一听忙把药瓶小心的接过来收着了。
“师弟，我看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最近尽量别修炼了，放空心思多养养精神最紧要。我在这教你徒弟点儿应急手段，万一以后再有情况，他也不至于措手不及，再耽搁了你的病情更不好了。”
寒霄真尊今天也是懒懒的，听了师兄的话，随意的说道，“师兄，若门内无事，我想去泡几天汤泉池子…”
通霄掌门眉毛一立，“又去‘千极山’？我看你现在都快长在那了，这才回来多久！”
“呃，师伯，其实不怪师父爱去，那池子师侄去过两回，当真泡的舒服养人，往里一蹦，身心舒爽，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通霄掌门斜了一眼上官霆，便也松了口，“如今我又不敢惹你，爱去就去吧，不过我若喊你回来，你须得痛快点儿！”
寒霄真尊浅浅一笑，“师弟记着了。”
“行了行了，回去休息吧。”
通霄掌门不愿意看师弟那副浑身没骨头的德行，连着摆手往外撵人。
“那就辛苦你们了，让你们操心了”，通霄掌门连连摆手把人轰走了。
其实寒霄真尊隐隐觉得师兄有事瞒着他，可是他还真懒得细究，爱怎么地怎么地吧，一切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能更糟么。
眼见师弟走了，通霄掌门才对上官霆抱怨道：“看他如今这副德行，我真是…怎么那丫头没了，就跟摘了他的心肝似得，整日要死不活的…”
上官不是很爱听这话，心道，你徒儿出事了你还不是三五不时哭一回！
这边寒霄真尊走了后，通霄掌门随意喝了口茶，心思沉重地跟上官霆说道：“小子，我今天跟你交个底，你要心中有数，你师父如今在这门派最亲近的人就剩你了，最关心他的人是咱们俩个，其他的都白搭。他如果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化神真尊，中洲天才，那好说，他永远不会孤独寂寞，永远不缺人巴结，可是万一他不是了，万一他跌落神坛，那可就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我都护不住他！”
上官早被吓住了，“师伯您别吓我，我师父怎么了？您有话直言！”
通霄掌门顿时又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耷拉着肩膀拄在石桌旁，“你师父要入魔了。”
“什么？不可能啊，我师父只是…只是头疼，他只是伤心引发的心病，怎么会入魔？！谁说的？！”
通霄掌门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说的，你知道你师父吃的药丸子是什么吗？”
上官底气十足的说道：“知道啊，清心丹，防止滋生心魔的啊！”
通霄掌门仿佛瞬间老了，愁苦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是清心丹和驱魔丹一起揉出来的药丸子，你切记这药不能让别人看到，更不能让别人摸到，不然这事儿就大了。”
上官十分不解，“为什么？生病了求医问药不是人之常情吗？为什么怕人知道？！”
通霄掌门恨铁不成钢的使劲瞪了他一眼，“傻小子，让别人知道他要入魔了，谁还能容他？你知道什么是魔？难道只是单纯指魔族，指那些天生为魔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通霄掌门摇了摇头，“你还太小了，想的太简单了。人是魔不要紧，怕的是心成魔！什么是魔？不分黑白，不问对错，不知生死，不懂畏惧，一切行为只按照自己的心情喜好来，动辄大开杀戮，为祸一方，这才是最令人胆寒的魔，没有道理可讲！你师父可是个化神修士啊，此间世界最高的存在！知道为什么中洲大陆这些个化神老祖从不多管闲事么，甚至门派纷争都不过问吗？”
“为，为什么？是不屑一顾吗？”
“也不是，因为他们动不起手，也不敢动，要是俩个化神修士打起来了，像你们小朋友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呵，那可好看了，简直就是山河破碎，改天换日，说不得这方世界都得崩，所以大不了实在有什么仇怨，去灵界折腾去，那才是可以随意发挥的地儿。”
通霄掌门倒了杯茶一口气又喝了，“所以你说，你师父如果神智丧失，泯灭人性，谁能受得了？谁能不害怕？所以这两年你照顾着些，有事赶紧和我说，我也得赶紧琢磨琢磨这病，不然，可就……”
上官脊背一片冰凉，全是冷汗，“那，那万一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