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突然动了下,楼月央抓住他的手,放在肚子上。
里面有个圆润润的东西在顶他手心,楼月央不确定道:“是头还是屁股吧。”
钟离阳脸色定住,神色僵得很。
“你怎么了?”楼月央有些不理解,他怎么每次看她肚子,都是这样一副表情?
钟离阳控制住表情,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我居然真的有孩子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天界同浩渊斡旋,想到楼月央,心里就有个地方又暖又甜。
但他一想到她肚子里有了个他的孩子,心情就复杂得很。
“不是你一直想要个孩子的吗?”楼月央不解。
他又没被骟过,总干那事肯定会有孩子的啊……
钟离阳清了清嗓子:“当然,我只是,只是……”
他不知怎么开口。
楼月央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什么?”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别人的爹……”钟离阳越说声音越小。
他周围的人没一个有孩子的。
明奎老树开花,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结果孩子没出生就随着母亲没了。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照顾教养一个孩子。
楼月央差点笑出声,原来就因为这。
这么个声名狼藉的人,还会因为这个苦恼。
不过,他的担心可能也有道理。
再过些年,他们两个一个死一个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只剩孩子一个,还要面对他的那些仇敌。
太遭罪了。
“有时间了给他寻个师傅,好好带带他,无论做人做事。”
钟离阳嗯了声应允下来。
晚上没睡好,他们白天补了会觉。
楼月央入眠后神色都有一抹哀愁,钟离阳看着她,伸手抚平她蹙起的眉。
而后,在她唇间轻轻落下一吻,将额头紧贴在她脸庞上。
冬月中旬又下了场雨,戚戚瑟瑟,倒比下雪更冷些。
楼月央不喜欢天天闷在房间里,就拉着钟离阳一起陪她往后山上走。
楼月央近来肚子不怎么增大了,圆圆的,像普通孕妇怀了四五个月时的样子。
她走起路来,总觉得里面有水在晃。
“我不会怀了一泡尿吧。”楼月央觉得有些揪心。
钟离阳忍俊不禁:“小孩子都是在尿里泡着的。”
他近来看了很多医书,对这方面有了些了解。
楼月央打趣他:“等我生时,要不你来给我接生?”
钟离阳头也不抬就同意了:“我倒是没问题,就怕你受不了。”
“怎么说?”
钟离阳神色自若:“听说有很多产妇生孩子时,连拉带尿的,我一擦就行,就怕你——”
楼月央脸红起来,连忙捂住他的嘴:“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真要被他看到那些,她下了床就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钟离阳挑眉:“那有什么的,屎上有什么?”
“……”
楼月央被他问住,一张脸通红,干脆睨他一眼,低头专心走路。
钟离阳看她害羞,心情大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走到后山,树木光秃秃,除了几棵松柏,一点景致都没有。
楼月央提议穿过幻界,去须陀山上看看外面。
她已经好几个月没出过浮雪宫了。
钟离阳想了想,有他在她身旁,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伸出手掌,虚空一晃,幻界出现在他们眼前。
钟离阳怕她看到幻网又想起小意,带着她穿过幻界,连忙把幻网收回。
这里的景致倒比有人时时打理的后山上多了丝野性。
荒草蔓生的地上,不时有一两棵小野花装点着,树木无人修理,随心所欲地生长着,每一根枝条都写满了恣意。
“去年我来过这里。”楼月央看着不远处地上的大坑说道。
钟离阳看过去,发现那正是他重生时破开的地面。
那时他已经可以短暂地控制魂力,能影响别人的意识了,所以那条小黑龙才会进这座凭空出现的大山。
真没想到,一年多过去,早已是物是人非。
正感慨着,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们循着声音过去,发现是几只小松鼠,在搬什么东西。
楼月央正奇怪这个季节还有什么食物时,就看到在乱石掩映的那一面,躺了一个人。
钟离阳拦住她:“让我先看看。”
别是浩渊派来的人。
楼月央跟在他身后,只见那是一个年轻男子,似是从高处跌落,摔得生死不知,背篓里的东西也被松鼠搬得所剩无几。
钟离阳上前大致看了眼:“是个凡人,看样子没什么法力。”身上也没有来自天界的仙人气息。
楼月央看了看四周,只有他一个人,她弯下腰探了探这人的鼻息,发现还没死。
“我们带他看看吧,估计是山灵出没,惊动了哪里的人,过来采草药的。”
钟离阳沉吟了下,抬手召来蔺行:“把他抬回宫里去。”
蔺行不言不语照做。
自从小意死了后,蔺行的话少了很多,做事也沉稳了下来,他见钟离阳和楼月央打算救下来这个不明来客,就直接找了何郎中来。
何郎中把了脉,又在这男子身上几处重要关穴施了些针。
不多时,这男子幽幽转醒。
楼月央三言两语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男子艰难起身下拜:“小的名叫黄粱,无父无母,因受药店掌柜所指派,来此采摘药材,不期失足跌落,幸得先生夫人相救,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楼月央见他气质谈吐稳健老成,长得又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就问道:“你多少岁了?”
黄粱恭敬道:“十七岁了。”
何郎中看他倒像个靠谱的,随即问道:“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吗?”
黄粱摇摇头:“去年涝灾,除了我,都死了。”
楼月央叹了口气,刚想说等他伤好些再让他回去时,何郎中便开口:“大人,夫人,我在这也有一年有余了,一直没寻得什么老实肯学的徒弟。
这个小子倒合我眼缘,若是没其他原因,我想留下他,不知方便吗?”
楼月央看向钟离阳,后者无所谓道:“随便。”
何郎中便欢欢喜喜地收了个徒弟。
楼月央和钟离阳只当是个是个小意外,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又踱着步子,慢慢走回了婚期钟离阳督建好了的日月小院。
睡到半夜,楼月央突觉肚子有些疼,起初她还以为吃坏了东西闹肚子,一起身才发现下身见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