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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两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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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之上,满朝文武正因北冥赤伶族一事争吵的不可开交,赤伶族新任族长要进天京来谈来年朝贡一事,可拿出的态度却并不是那么好看的,连传着使者来了几回,明里暗里说的都是想在北冥重建赤伶基业,实在无多余之力再奉朝贡。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在满堂私语中率先踏出行列,撩袍跪下,手持象笏,稳声道:“陛下,臣以为赤伶族重建北冥一事可大可小,难防赤伶一族有异心啊,来日拥兵自重,难免又是一场祸事。”

    此言一出,其余朝臣纷纷附和,但也有少数认为朝贡一事并不关键,主张的是收回北冥,牵制赤伶,或纳入天族,失了封地,赤伶一族便只能依附天京,方为长久之计。

    高台上,碧玉铺阶,帷幔沉沉,宫女垂首拂扇,君主身着鎏金暗纹宽袖大袍,斜斜倚着,指节支着额角,闭着目假寐,幽淡暗光斜打入殿,纱幔浮动间,暗光繁复纷乱,琉珠冠冕在面上折出几道折影,半明半暗,侧容半匿于幽暗,再不可窥探。

    延伸下是线条冷厉的下颌,唇色淡薄,脖颈苍白,在杂乱无序的投影间杂糅成陆离缥缈的虚无,修长指尖敲着扶手,似在听,又似游离。

    堂下依旧争论不休,他睁开眼,浅色瞳中波澜不起,褚亦棠仍斜倚着上座,膝上搁着把小竹扇子,扇柄镂空做了花蕊的样式,很是精巧,他漫不经心地覆手敛了衣袖,垂眼道:“

    “依林阁老之见,此事该要如何定夺?”

    此言一出,满朝朝臣齐齐缄默,林阁老闻言,并不动声色,侧踏一步,上到殿中,处变不惊道:“赤伶祖上曾于天京有功,收回封地未免寒了人心,不妨等到端午过后,使者来京,如若再有变动,再施压不迟。”

    指腹蹭着扇柄,微微抹开了些扇面,扇面雪白,墨痕浅淡,题字旁是纤细婉约的一隅花枝,褚亦棠摁着竹面,一手抵额,显出些散漫来,很微末的动作,又隐约透着不耐。

    宫女缓慢摇着扇,殿中已是一片沉寂,右副都御史不得准允,仍跪在堂下没有起身,其他朝臣也在逐渐凝固的氛围里察觉到了微妙的变迁,面面相觑后,皆心领神会地垂头闭口不言,偌大殿上,鸦雀无声。

    前几位进言更甚者更是在暗地里叫苦不迭,自新任天君继位以来,诸臣在朝堂上越发不得放松,天君喜怒无常,听政也独断,往往一场朝议下来,参政朝臣都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生怕进言不慎,牵连全家。

    散朝时,姚载誉忙上前搀扶起右副都御史,象笏揣在腰间,姚载誉给他拍着衣裳的浮灰,宽慰道:

    “陛下不喜忤逆,今日是为难大人了,此事陛下也伤神,更别说赤伶一族在北冥驻守万年,总不好一杆子都打翻了的,您别放在心上,陛下看重都察院,也总得做个样子给旁人看。”

    右副都御史跪的膝盖生疼,他叹口气,道:“我知陛下的意思,能把我抬到这个位置也全是陛下抬举我,林阁老是老臣了,妄自揣测圣意,也是我太莽撞了。”

    “林阁老自陛下登基至今,无一天怠慢,他说话陛下自然多信些,”姚载誉也叹气,随他往殿外走,“明日在家好好歇息歇息吧,使者不久进京,都察院可有的忙了。”

    “明日?明日何来休息?”

    姚载誉啧声,扯过他官袍袖子,又看了看四下,低声道:“你这么多年都是白在都察院里混了!明儿什么日子也能忘?”

    右副都御史经他一提才忆起,他忙捂住嘴,凑过去:“是我是我,忙忘了给,姚大人多担待。”

    姚载誉笑笑,又同他说了几句,送了他到宫门外道别。

    他负着手,在宫门外站到了人群散去,从副使一路坐到这个位置,任左副都御史,如今掌管半壁都察院,姚载誉却也谈不上有什么得失。

    自渠迎山一战过后,魂池绽裂,雾墟大败,天族大军顺势破入雾墟,大捷归来,澧渊一战溃败,再无回天之力,甘愿归顺为天京部下。

    上任天君忽而传令退位,一时天京内动荡不安,可谁也没有料到,再继位的会是褚亦棠。

    会是隐世已久,如今却再入尘世的祝天上神。

    他接任天君,至今已有千年之久,千年来,四海升平,三界安宁,那一战似乎彻底改变了什么,改变的不止只有那一场战争,还有许多的人和事。

    弘燃自愿驻守东陲,不再回京,元清掌管天穹阁,接任家主,在一夕之间接过了许多他未曾想过去承担的担子,直到如今位列文臣之首,已是位极人臣,极受器重。

    什么都变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云层绵长,横亘在天际,风吹动衣摆,姚载誉叹着气,转身上了马车。

    *******

    无尘殿外,宫女正在洒扫地面,夏季将近,湖面上荷叶亭亭,挨挨挤挤。在天光下漾出层层叠叠的绿波。

    殿后有几个小宫女在除着草,寝殿后的轩窗下正有一方白玉砌成的围栏,围栏内养着花草,花期临近,抽出了几个花骨朵,羞怯怯地含在枝叶间,还带着新鲜的露水。

    褚亦棠换了衣,正沿着后花园的小路走来,宫女忙停手,恭敬跪下:

    “见过陛下。”

    褚亦棠抬抬手,另只手提着方小篮子,他挽了袖子,在围栏前蹲下,正用小锄头给那片鸢尾花小心松着土。

    掌事女使见状,示意其他宫女悄声出去,这一片花草一直都是陛下侍弄的,从不假手于人,日夜照看,被养护的很好,每年花期一到,成片的紫色蝶状花瓣盛开,满园盈香。

    园内的人都被屏退干净,褚亦棠松了土,又浇了点水,他碰着那几个花骨朵,唇边隐隐有了笑,他俯身,捧着花枝,凑在鼻前嗅了嗅,能嗅到淡淡的鸢尾香,经久不散。

    入夜,宫内寂静,褚亦棠在书房内批阅奏折,因着赤伶族一事,奏本颇多,每本看过,大体意思也不过是大差不差,连着多日烦忧,褚亦棠搁下笔,抬臂揉着眉心,眉眼间满是倦意。

    内侍本在一旁研着墨,见状端了一盏参茶,劝道:“陛下,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再看也不迟啊,伤身呢。”

    褚亦棠抿了口参茶,烛火摇曳,窗外昏黑,他视线不定,只问:“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过亥正。”

    望向虎口处的一点已被晕开的墨渍,褚亦棠合上折子,提袖起身,回了寝殿。

    内侍随在身后,又在出门时对掌事女使低声吩咐:“把人都撤了,明早之前不要到无尘殿来,省得惊扰了陛下。”

    掌事女使福身回话:

    “是。”

    深夜,殿门推开,星光杳杳,褚亦棠一身雪色长衫,衣着端正,长发松松束着,发间簪着一支通体素白的白玉兰簪,手上持着一盏晕黄灯笼,没要任何人随侍,只拎着那盏灯笼,独自去往了御花园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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