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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该我说的我说了,现在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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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澜聿把褚亦棠卧房里的一地狼藉收拾妥帖,坏了的床架就搬到院子里头堆着,明日让尚尧换张新的来给褚亦棠睡。

    他也没想和褚亦棠睡在一处,大不了等他睡着了再坐着等天亮就是了。

    澜聿不是不能心无旁骛,不该奢想他早就不去想了,可褚亦棠比最顽劣的蝴蝶还要撩拨人。

    他总停在鸢尾花上,只扑棱扑棱斑斓的翅膀,也无眷恋地离去。

    他怎么会只舍不得孤鹜山,他是舍不得他。

    可说了也无济于事,褚亦棠听了从来都是轻描淡写地就带过去,却还总要他说,要他把心都剖给他看。

    太多次的无疾而终,一次比一次难挨。

    无动于衷,比言语来得还伤人。

    澜聿洗了手,开门进到房里,褚亦棠正立于床前,手里拿着个东西在看,脸上没什么表情。

    是他的簪子!

    澜聿脸色登时变得雪白,悔到连自尽的心都有了,他早就该锁起来的,早就该和他的心意一起锁进漆黑的抽屉永不见天日的。

    现在被他拿在手里,以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姿态,像在凌迟澜聿的血肉,斥责他的异想天开。

    心头比被火烙过还要痛,澜聿疾步冲上前,想一把夺下褚亦棠拿着的簪子。

    褚亦棠早就料到他有这一手,他步伐一侧让澜聿扑了个空,又将玉簪举高,褚亦棠挑着唇角,冷笑:

    “澜聿,你是准备要把这支簪子给谁?嗯?”

    “不关你的事!”

    澜聿咬牙,又要去抢,还是被褚亦棠躲开,他不依不饶,继续问:“不关我的事?送给我的不关我的事?”

    “还给我!”

    几次三番被羞辱,澜聿红了眼,他几乎是蛮横地锢住褚亦棠的双臂,到他背后去摸那支簪子。

    褚亦棠手腕翻转,反扣住澜聿的臂腕,让他无法再有动作。

    距离陡然被拉近,可却无分毫暧昧可言,剑拔弩张之势,谁也不肯先退一步。

    澜聿的眼周铺开一片血红,他明明竭力地在忍了,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滚落,他失了力,像在斗争中落入下风的幼兽,喉中哽咽:

    “褚亦棠,你为什么总要这样欺负人。”

    褚亦棠没有想过澜聿会哭,他起先只是气澜聿隐瞒他,可眼泪落地,却比砸在他身上还要让他痛。

    他慌了,手一松,手足无措地去给他擦泪。

    “我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的,别哭好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看你东西的……”

    澜聿拂开他的手,沉默无声地取回那枚簪子,握住他最后那点莫须有的骄傲。

    他一点也不想哭的,一厢情愿,是他一厢情愿,闹成这样的场面都是因为他一厢情愿。

    “你为什么,总要这样欺负人啊,我明明没有强求你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逼我……”

    眼泪恐后争先地夺眶而出,澜聿死死攥着那枚簪子,他别过脸,胡乱抹了一把泪,不愿褚亦棠再看他现在的样子,哑声道:

    “我先出去了。”

    褚亦棠哪肯就这样让他走,他这一遁,怕是到死也不会再见他一面了!

    “不许走!”

    褚亦棠扯过他的腰带,借力在腰腹上一推,澜聿被他强行摁着坐到床上,褚亦棠翻身而上,抬腿跨坐在他腿上,举臂压上他后面的床柱。

    “澜聿,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褚亦棠快被他哭化了,他给澜聿擦脸上的泪珠子,擦完又捧过他的脸,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不是故意看你东西的,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可是看到那支簪子的时候我很欢喜,你明白吗?”

    澜聿就算哭也好看得很,鼻尖通红,凤眸水亮,好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

    可被他锢着的时候褚亦棠才真切的感受到,这副皮囊有多大的蛊惑性。

    肌肉结实,爆发力何其惊人,饶是褚亦棠这样战场上搏下来的也险些不敌他。

    澜聿哭得眼痛,褚亦棠就坐他腿上,一抬头就能对上他的眼。

    褚亦棠的眼睛很漂亮,瞳色又浅,不做表情的时候很冷淡。

    可是今天不一样,杏眸里浸满了他未曾见过的情愫,冰雪骤化,春风拂湖皱起涟漪,比融开的牛乳糖还柔。

    “我很喜欢那支簪子的,澜聿。”

    褚亦棠放柔了嗓音,他好想亲亲澜聿哭红的眼皮,但是眼下有更重要的话还没说。

    澜聿脸上还挂着清透泪渍,他哭得乱七八糟的,刚才一番缠斗衣服头发也乱做一处。

    褚亦棠捋开他额前的发丝,心跳逐渐快起来,薄唇启合间,恍若平地惊雷,炸得澜聿方寸大乱。

    “澜聿,你喜欢我吗?”

    澜聿如被扼紧了脆弱的咽喉,呼吸只一瞬就被截停,他梗着脖颈,手指一寸寸收紧,脊背僵直。

    褚亦棠一句问话,比当头一棒还要让他昏头。

    房屋外落雪纷纷,房门洞开,烛光映雪,也将少年郎的心意照的澄澈无比。

    相对无言。

    良久,澜聿才终于迟钝微薄地感受出,褚亦棠今日不同于往日的异样。

    他呆滞地想。

    褚亦棠,为什么这样问他。

    是因为那支簪子吗?

    可他有过更多比这支簪子来得还要分明的举动,褚亦棠都未曾这样直白的向他言说。

    澜聿又茫然,他怯懦地去够浮在水面的那根稻草,试探着抓了抓。

    “阿棠,你……”

    褚亦棠长眉微挑,撑在后面的手也转而扣上了澜聿的颈后,指缝间是他黑发柔软的触感。

    “你猜我那两天,去哪里了?”

    “不知道……”

    褚亦棠的另只手也环上澜聿的脖颈,坐了这么久腿麻得很,就朝前挪了挪。

    他的声线实则很清越悦耳,慢悠悠说话,像碎玉投盘。

    褚亦棠做坏般捏澜聿后颈的皮肉,懒散散地答:“我去南齐山了。”

    澜聿又慢半拍,闷着声。

    “之后呢。”

    “我身上的情封,是曦津给下的,也只有他能解。”

    褚亦棠同他说着话,手从后头一路摸到澜聿衣襟处,微凉的手指尖刮蹭澜聿露出的那块肌肤,瞳中润透了宛转的秋波。

    “我太着急了,一天我都不想等。”

    “澜聿,我知道我不好,你让着我,在我这受委屈也甘愿。”

    “我之前这样做,是不得已,我有我的使命,违背不得,可现在我不想再被缚着了,我想要你。”

    烛火摇曳,褚亦棠脂玉般的颊面上明暗不定,纤长眼睫投下细密的阴影。

    “去过南齐山以后,我才能全心全意的对你,喜欢你。”

    最后三个字说得清晰可闻,想作假也难,这些话都作绵绵的雨,扎在澜聿骨缝里,往里钻,要叫他心甘情愿地往情海里翻,永不回头才好。

    他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匮乏,澜聿心快跳到喉间,如揣了十几只不知疲倦的兔子在怀里直蹦,蹦得他如坠云间,一脚踏空就要死在这温柔乡。

    “该我说的,我都说完了,现在要你说了。”

    褚亦棠盯他的唇太久,欲望在暗处肆意滋生,无孔不入地缠他。

    他无比后悔在鸿慈山那夜只得了一个浅薄的吻,今下忆起,食髓知味,缱绻曼妙。

    澜聿指节绷得发白,他又被他引导,褚亦棠要他说的,是他原打算不再宣之于口的。

    可怎么办,褚亦棠的尾巴缠上他的命脉,逼得他不得不拿出点真心实意的物什来给他看。

    澜聿在他这吃了太多亏了,横竖也已不差这一回,他豁出心肝去,也陪他赌这一遭。

    “……是,我心悦你。”

    “我知道,用旁人的话来说,是大逆不道,是心有龌龊,是痴心妄想。”

    “可是我不愿对你扯这样没担当的谎,你既要问,我就没理由藏着掖着。”

    褚亦棠勾着他,让他抬起那张绝艳的脸,手心潮湿温热。

    “看着我,再说一次。”

    褚亦棠牵着他,要他做出他想看的姿态。

    澜聿喘息急促,声嗓异常低哑,气息滚烫,孤注一掷,粉身碎骨他也都无所谓了。

    “……我,真的心悦你。”

    羞耻感快要把澜聿淹没,他像是被一张铺天盖地的网锁住了,苦苦挣扎,无处遁逃,唯有褚亦棠可以渡他出苦海。

    褚亦棠如释重负,又笑了,他去咬澜聿快烧坏的耳朵尖,气息微微发着颤。

    “敢骗我的话,我就把你打到无极地狱去,永世都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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