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背下来！真的！不要，不要……”
那个人惨叫着被拉了出去。
我扭头看着，不知道这里的惩罚会是什么。
没有看到血腥的一面，穿军装的人把他拉到最后，强迫他做蹲起运动。
男人的表情生无可恋，双手抱着头，开始蹲起。
这种运动，做个一二十个，正常人都没有太大问题，顶多腿酸。
可是他们让他做的，不是一二十个，而是一个小时！
似乎这样的惩罚司空见惯了，没有人有太多的情绪，全都低头看着手里的本子。
考试也在继续，阿娟一个个叫着名字。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本子，上面居然是简体汉字印刷的。
第一本，上面写着“话术”！
翻开来，看到上面的话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就是骗人的话吗？
每一段话，都对应不同的问题，每一句话，都带着陷阱和诱惑。
上面还有备注，什么“大海捞针”，“不怕拒绝”，“坚持就是胜利”这样鼓励性的话语。
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上面基本上都是冒充熟人打电话，还不说是谁，张口就说“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
这些话里，有冒充同学的，有冒充领导的，还有冒充亲戚朋友的。
理由更是挺扯。
说什么出车祸了，需要借点儿钱。
或者是领导需要应酬忘带钱了，你转点儿给我应应急。
还有的更离谱，说什么你儿子或者女儿在我手上，限你多长时间打钱给哪张卡，不然就撕票的。
太幼稚！
太胡扯！
这么骗人能成功才怪！
这么浅显的骗术，真的会有人上当？
再往后看，我感觉又是浑身被冷水浇了一遍。
居然是如何骗人来的话术。
孙强骗我的理由，居然排在了第一个。
高薪工作！
我心里直骂娘！
这谁扛得住？
还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五花八门。
旁边那个小胖子说的网恋奔现的理由，豁然在列。
我感觉整个人都凌乱了。
这就是骗子窝！
被骗进来后，再去骗别人！
我怎么能干这种事情？
我刚要起身说要走，就被旁边一个人拉住了，力气很大，死死按住我，对我摇摇头。
整个人长得很瘦，也很白，年纪和我差不多大。
看他眼里那种近乎绝望和恳求的目光，让我没有轻举妄动。
我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
他示意我看后面。
就看到那个被惩罚蹲起的人，已经面容惨白，没有了血色。
每次蹲下去，站起来，似乎都要咬牙用尽全身力气。
再蹲下去，就站不起来了，瘫坐在地上。
旁边两个穿军装的人，二话不说，从腰带上抽出一个东西，一甩，一截细细的甩棍出现，劈头盖脸就打了上去。
惨叫声，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阿娟丝毫不受影响，依旧一个个问着。
我看了眼小胖子，他一边看着手上的本子，一边闭着眼睛嘴里默默地背诵着。
旁边的人又快速跟我说道：“明白了吗？不想挨打，就别乱来！”
我没说话，转头看手里的本子，另一个本子上全是电话号码和姓名，以及资料。
我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拿到这么详细的东西的？
就连是男是女，在什么地方工作，以及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都有。
上面每五页为一个单元，备注说明，是一天要打完的数量。
我大概数了一下，足足有两百个。
就算不吃不喝，一天下来都很难完成。
终于，阿娟来到了小胖子旁边。
她笑着看着小胖子，“该你了！”
小胖子清了清喉咙，开始说话：“你好，请问是阿娟吗？听出来我是谁了吗？连我的声音都没听出来？好伤心啊！对对，是我是我，没想到你还真记得我啊！我正在去你公司附近出差，想着有时间约你一起吃个饭……阿娟，是我，我出车祸了，这会儿要去医院，可我钱没带够，你能先借我点儿吗？对对，我现在就在救护车上，等到了医院我再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现在不用……好好，就打我这张卡上就行……先借我五千吧，我已经联系我爸了，等他来了，就把钱还你……”
小胖子一本正经、声情并茂地说了老长一大段。
看起来阿娟很满意，不住点头。
小胖子有惊无险地过了。
阿娟看向我，“林猛，你今天才来，先看看，明天就要跟他们一样考试了哦！”
我看着她，没说话，她也不生气，依旧笑着，看向我旁边的那个男孩儿。
“轮到你了……”
整整一个下午，我看到了不下十个人接受惩罚。
蹲起、俯卧撑、兔子跳……
他们先是体罚，体罚撑不过去就是一顿毒打。
仿佛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一般了。
而其余的人，没有一丝同情的意思，反而因为自己考试过了，松了口气。
我真的难以想象，这些人怎么会如此冷血？
可转念想到自己前面经历的一切，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也不希望再挨打！
培训，就是上午给你时间背东西，下午考试。
每天三顿饭吃的不再是那种黏糊糊恶心的东西，最起码能让人看出来是个吃的东西。
量不大，根本吃不饱，却也饿不死。
晚上十几个人一间房间，睡在一个十平米的房间地上。
有不少人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考试没通过的，就被拉出去了。
到底拉出去的结果是什么，谁都不知道，也没有人关心。
就这样，半个月后，培训结束，一屋子的人，就剩下了三十来个人。
阿虎又出现了。
他和阿娟拿着一个文件夹看着，低声交谈着什么，然后开始点名。
我们这些人被分成了五六个小组。
其他小组的人被不同的人带走了，最后只剩下我这里。
小胖子和那个白净少年跟我在一起。
我后来才知道，白净少年叫曹斌，是个大学生，被人以实习工作的理由骗到这里来的。
阿虎看着我们，点点头，“不错！跟我走吧！”
他没说去哪里，我们也不敢问，就跟着一起离开了这里。
出去后，我还看到旁边有几个同样的教室。
其中一间，里面全是女的，被惩罚的那个女子，正在被两个人粗暴地撕扯着衣服。
我扭过头，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到了这里的人，只有夹缝中生存，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阿虎带着我们六个人，坐着电梯，来到了十楼，松哥带我曾经参观过的那个地方。
“好了，来新人了！”阿虎大声说道。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赚大钱！发大财！一起加油！”
整齐划一的口号，再一次成功地让我头皮炸开了。
以后，我也要开始成为一个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