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然很是意外：“妈妈不知道你这么早出门？”
这个房间就这么点大，按理来说简安桀就是翻个身，杨雅慧都能听到的程度。
简安桀摇了摇头，“妈妈更早出门。”
“医院那边要求五点就要到场打扫卫生了。”
杨雅慧工作的人民医院，和简安桀就读的第一小学，明明就是隔了两条街的距离。
他们母子俩对彼此上班上课的通勤时间应该是了如指掌才对，但是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
“来了，来了！”杨雅慧端着热腾腾的菜，迈着小碎步出来，“快拿个东西垫垫。”
简安桀“噌”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就掏出了一叠废纸，飞速放在那张小小的玻璃桌上。
杨雅慧先是“哎呀”了一声，“这个桌子太小了，小桀你快把拉出来，不然你姐姐都没地方坐了。”
母子俩就一个忙前，一个忙后，简安然站在一旁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平时在家里，这样子打下手的工作都会让她来的。
一共准备了五个菜，杨雅慧折腾了好久才把所有的菜全部摆好，“来吃饭了！你们俩洗手了没有？”
周遭的环境再也不是原来的环境，这个小小的公寓也并非他们的家，明明好像已经物是人非，杨雅慧做的饭味道还是依旧。
饭桌上没有提到任何不愉快的问题，他们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家人一起吃了一顿再寻常不过的午饭。
吃完饭收拾桌子的时候，杨雅慧顺手就把餐桌推回了墙边。
从前简安然回家的时候，她总想留她多住一个晚上，现在他们的空间有限，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小房间，是再也不能多挤下一个人了。
简安然和简安桀姐弟俩就挤在小小的沙发上，电视上的节目来去都是那些内容，一部相同的电视剧，连连跳了好几个台都在重播，虽然过于无聊，简安桀还是决定随便打开一个台。
杨雅慧从厨房里端来了一份削好的苹果，“快来吃。”
……
杨雅慧坐在床边，简安然和简安桀还在沙发上，他们三就这样齐刷刷盯着电视，杨雅慧几次尝试，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安然，我打算和你爸爸离婚了。”
虽然杨雅慧一句都没有提过，但是从刚刚进来到现在，简安然在屋子里就没看过任何一件属于简少波的东西，也没有那股令她恶心的烟味，她的心里大概就有个底了。
就在两个月前，杨雅慧始终还是对简少波心存一丝希望。
她的身上毕竟还背负着贷款和欠款，简少波再三承诺这些钱他一定能还上。
“我那边有一笔账快要回款了。”
“去年那批货就快要结算了。”
诸如此类的借口，一度给了杨雅慧一丝希望。
即使之前简安然劝了再多次，她都没有任何离婚的打算，直到一个半月前，他们的房子终于被拍卖了。
法拍的价格低于市场价不少，他们这个房子地段不错，还有配套的学区，不少买家竞争，很快就拍卖出去了。
简少波全程双手叉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杨雅慧一个人收拾房子，把房子里住了十几年的东西全部清理出来。
生活必需品全部搬到他们临时租的三室一厅里，想要的东西暂时寄放在简安然小姨家的阁楼，剩下的大部分东西都被杨雅慧全部扔掉。
做惯了事情的杨雅慧对此没有任何的表态，甚至连搬家的最后一刻掉了一滴眼泪被简少波骂，她都没有一句怨言。
甚至连租房子的钱和生活费简少波一分钱都拿不出来，杨雅慧都没有二话。
事情的导火线，是房子拍卖款下来的那个星期。
扣除掉他们在银行抵押的房款剩余部分，因为是共同财产的原因，杨雅慧还能分得自己那部分的30万元。
对于已经山穷水尽的他们家，这笔钱不仅能暂解生活费上的燃眉之急，甚至可以还掉部分的贷款以及存款。
杨雅慧提议的时候，简少波当即也是表示赞成的。
老城区那个杨雅慧的陪嫁的店铺，抵押款正是三十万，在即将到来的四月份就要到期，杨雅慧当即就表示用这笔钱去还款，刚好还能保住他们目前唯一的财产。
简少波拿走这笔钱后，很久都没有动静。还是杨雅慧顺嘴问了一句，才知道简少波不仅没有还掉店铺的抵押，还把这笔钱拿去还了他自己的网贷。
他身上不止一笔欠款，早就是被执行人的简少波，所有的卡都被冻结了。
“他自己明明就是一笔救不回来的烂账！”杨雅慧说出这话的时候，异常平静，“他还掉那一笔网贷又能怎么样？卡还不是照样冻着？钱不还是照样欠着？”
“可是那明明是属于我的钱，还掉店铺的抵押，我们家就说不定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他就是想要我和他一起死！”
压垮杨雅慧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简少波的极致利己主义。
甚至直接抛弃了两个月的房租押金，杨雅慧带着简安桀连夜搬家。
杨雅慧随即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有个朋友的姐姐是律师？你让她帮我起诉离婚可以吗？”
【你觉得为时已晚的时候，恰恰就是最早的时候】
这句话本来是简安然贴在自己的书桌上，激励自己高考的。
本来一直秉承着：这个婚都结了二十年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这个婚还能离了还是咋地？
现在杨雅慧终于明白：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婚都是能离的。
“你爸他不肯离婚，我就想咨询一下律师。”杨雅慧说完的时候，好像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简安然沉默片刻，“我周一问问律师，到时候约个时间，可能你得请假出来一起谈谈了。”
杨雅慧终于松了口气，“行，我打扫完卫生出来一趟，一般也没什么事情找。”
把萦绕在心头已久的事情全部说出，杨雅慧才开始和简安然有一句没一句道着家常。
“铃铃铃——”茶几上杨雅慧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来电人显示：
【李大姐】
简安然见过这个人，是他们老家的人，从前就住在他们老房子旁边，以前过年回去的时候，她都十分热情，常常给他们家送吃的。
“喂。”杨雅慧手机的听筒声音很大，简安然和简安桀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小杨啊，我听这个少波说，你吵着要和他离婚，有没有这个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