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对啊，都不是我爱说，就这一个二级城市的旧改，我们几万平的项目都没好意思往上放呢……”
简安然在洗手间的隔间，偶然听到了这些对话。一直想等着对方走了再离开，毕竟她现在出去的话大家相互都会很尴尬。
但门外好像丝毫没有出去的意思，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发那么多个平台我就不评了，怎么还敢去投稿archdaily啊？”
门外好像又来了第三个人加入了对话，“你们是在说米盈盈他们工作室吧？我也不懂现在archdaily的门槛是不是这么低？什么没有资历的都敢往上凑。”
“是啊，就这一个不成气候的项目也要上赶着发给全世界看，这种在我们工作室老师都是连接都懒得接的。”
“对啊，上次就说了，听说赵教授这次在冀市的项目可是十几万平，好像还有一个地产项目在谈是吗？”
“哎呀，”另一个尖锐的声音好像迫不及待开口，“赵教授都特地吩咐我们要低调，该不会我们工作室又有谁说漏嘴了吧？”
几个人一路大笑着走出办公室，等到外面听不见动静的时候，简安然这才从隔间里出来。
她现在脑袋里唯一的想法就是——
以后千万不要在厕所说别人的坏话。
还有一个……听完刚刚那些话，她的心里实在有点不是滋味。
之前就有听米盈盈提到过一次，说赵教授工作室的学生在他们办公室门口大放厥词，一直拉踩他们办公室的项目。
毕竟院里大多数老师接的都是公共建筑，大多都是什么图书馆、美术馆、活动中心一类的，商业建筑也是千篇一律的写字楼、办公楼、商业广场。
而赵教授就是系里少有的专攻地产项目的老师之一，他的而立之年刚好赶上了地产的黄金时代，他的第一桶金就是从房地产上挖出来的。
地产项目大多数没什么设计的空间，都是在现有户型的基础上，像叠盒子一样，再高的住宅建筑都是由相同的模块堆叠而成。
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项目的周期短，回款快，在建筑这个行业几乎算是赚的快钱热钱。
有不少自诩清高的建筑师十分看不起从事地产设计的建筑师，但奈不过报酬高，还是不少名校毕业生前仆后继，地产一直都是建筑就业的热门方向。
赵教授在本科只教设备一门课，带的研究生也是拉进自己在外面开的设计公司，从在读期间就开始一起画住宅户型图。
豪车豪宅，又有自己的公司，还是大学教授，赵教授简直是不少在读建筑学子的奋斗楷模。
像温思衡这样初出茅庐，空有光鲜履历但资历尚浅的，自然就沦入了他的鄙视链。
……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米盈盈买的小蛋糕刚好到了，她正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叼着叉子拆开包装。
宋祁一如既往地带着耳机，简安然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简安然躲闪不及，刚好迎面对上米盈盈的目光。
“安然怎么了？”米盈盈愣了一下才指了指自己的蛋糕，“要不要一起尝尝？”
从简安然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其实就注意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了。
“不用了……”简安然连忙摆了摆手。
“学姐。”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米盈盈挖了一勺蛋糕放进嘴里，回过头来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了？”
“就是……”脑袋里将刚刚听到的对话理了一遍，简安然终于开口，“你上次不是说赵教授的人在说我们办公室的坏话吗？”
“是啊，”米盈盈先是脱口而出后，好像突然一下反应过来，立即瞪大了眼睛，“他们又说什么了？”
把刚刚听到话总结完之后，简安然立即转述了一遍。
要不是宋祁那会刚好摘下耳机，眼疾手快就冲上前将米盈盈一把拦住，她差点就想直接冲到赵教授办公室和人对峙了。
“还是当没听到算了，免得闹大了温老师和赵教授互尴尬。”宋祁十分冷静。
“尴尬？”米盈盈怒气冲冲，“就是忍一时对方得寸进尺，我就是惯不得这种人踩到别人头上去，一张嘴天天叭叭叭到处就闲得没事做……”
一连又骂了好久赵教授办公室的人，一直到临近下班的时候，米盈盈才平静了些许。
“他们就是在嫉妒！”这是米盈盈最后得出的结论。
“赵教授那个年纪的人最看不起这些社交媒体了，巴不得大家的手机最好都回到按键机的年代，他们工作室自己做不了平台就这样嘴别人。”
“啪嗒——”小办公的门一下打开，温思衡探出了半个脑袋。
“简安然同学，”他的视线一下锁定，“麻烦你进来一下。”
在宋祁和米盈盈的眼神目送下，简安然迈着忸怩的步子跟着温思衡走进小办公室。
关上门后，他用眼神扫了一下面前的椅子，示意她直接坐下。
“刚刚米盈盈是在和谁吵架？”温思衡开门见山。
“看来这个玻璃的隔音也没有很好嘛。”简安然小声嘟囔了一句。
对方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撑在桌子上，上半身微微前倾，双唇轻启刚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公文包里露出一角的红色。
他的离婚证还一直放在放在包里。
从前的小打小闹可以说是打情骂俏，既然对方执意要领离婚证，温思衡叹了口气，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保持正常的距离，现在维系他们的，仅仅只有师生关系。
“赵教授办公室的人看不起我们的项目，米盈盈刚刚要不是宋祁拦住，就要冲出去骂人家了。”简安然言简意赅地转述了刚才的景象。
温思衡笑了笑，看到对方没有打算再再说什么了，简安然立即推开了椅子，一下站了起来。
简安然临出门前，温思衡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联系人，对方下意识往她身上看了眼，匆匆示意简安然出去，在确认关门后他才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