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闻妤和苗春三人已经在七宝街住了三天，这三天除了闻妤乔装打扮跟方子聿出了次门外，其它时间三人白日里连院子都很少去。
可就算是足不出户，也还是能感觉到弥漫在府城上空的紧张气氛。
每天都有或整齐划一的巡逻队从门外经过，又或是两两结伴三五成伙的衙差在巷子里游走，至于暗处盯梢的眼睛想来也不少。
好在闻妤早有先见之明，当日住进后便施展了手段，给自己和苗春画了个病秧秧的妇人妆，就连陈令仪也被她抹黄脸，刻意的遮掩了她原本的长相。
苗春照着镜子，看着镜子里那个一脸病气地自己，忍不住说道：“我这样子，怕是连铁牛哥都认不出来吧？”
闻妤笑着道：“乍一看估计认不出，但时间长了应该还是认得出来的，毕竟一个人的眼睛是很难改变的。”
“可那些守城的官兵肯定认不出。”苗春说道。
闻妤知道苗春想说什么，她最初的想法确实也是打算就这样混水摸鱼出去城的，可没有路引怎么办？
“对不起。”闻妤看着铜镜里的苗春，“都是被我连累了。”
苗春急忙起身走到闻妤身侧，“林娘子，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我又没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没事的，等风头过了我们肯定能回家。”
闻妤笑了笑。
风头会不会过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方子聿怕是也被程不识盯上了，因为这两天屋外面多了很多陌生的脸孔，半夜里还有人试图翻墙进来，好在隔壁的邻居养了条大黄狗，稍有点动静就汪汪叫的厉害。
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她不能再等机会了，她要主动出击，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干掉程不识府城必然要乱上一阵子，到时她们就能趁乱出城。
正想得出神，院子里突然响起压低的细碎的话语声。
闻妤起身走了出去，和正大步走进来的方子聿撞了个正着，见方子聿额头有汗目光也略显慌乱，闻妤心里一个咯噔，问道：“出什么事了？”
“进去说。”方子聿说道。
闻妤连忙侧身请了人进屋，然后他也紧跟着回了屋。
苗春上前打了个招呼，方子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然后看了闻妤说道：“程不识打算全城搜捕拿人。”
闻妤愣了愣，“就为了区区一个我？”
方子聿苦笑，“自然不是，你身上可以做的文章多着呢。”
闻妤一瞬了然，于是笑着说道：“你来得正好，我也正想着去找你。”
嗯？
方子聿看着闻妤，以目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你带我去认认他家的地址。”
“你要去他家刺杀他？”方子聿失声问道。
闻妤瞪了他一眼，“我去他家干什么？你别管我要干什么，你现在就领我去认门，完了把路引准备好，事情一了我和春嫂子明天一早出城。”
方子聿还想说什么，闻妤已经转身嘱咐苗春道：“明天一早我们在城门口碰头。”
“林娘子……”苗春眼眶有点红，“一切小心，明天我们不见不散。”
闻妤点头，“好，不见不散。”
话落，扯着方子聿便走了出去。
屋子里闻妤一走，苗春“咚”一声跌坐在椅子里，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陈令仪乖巧上前偎在苗春怀里，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却是默默的给着苗春安慰。
程不识住在东城的明瓦廊街，这条街街道两侧盖有官廊，廊中经营“明瓦”的商铺鳞次栉比，明瓦廊街便因此而得名。
程不识的宅子占了小半条街，是间三进的大宅院，远远的便能看到门口蹲着两只凶相毕露的石狮子，牌匾上书“程府”两字，金钩铁画很有气势。
方子聿对闻妤说道：“看到没，那就是程不识的家。”
闻妤点头，然后东西南北看了看，最后目光定格在几百米外的一处高高耸立的塔楼上，问道：“那是哪里？”
“那是城隍庙的宝胜塔，怎么了？”方子聿不解地问道。
闻妤摇了摇头，“没什么，行了你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方子聿还想再问，但闻妤却先她一步转身走了，就着夜色的掩饰不过几息的功夫便不见了身影。
方子聿总觉得闻妤不会平白无故问城隍庙，但他不是个愿意动脑子的人，又觉得眼下这样的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
程不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有种心慌气闷的感觉，特别是这两日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隐隐中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可又说不上会是什么事，为了排解这种不好的感觉，他选择去了自己最喜欢的五姨娘屋里过夜。
五姨娘是瘦马出身，一年前转辗送到程不识手里，从此后院独宠，风头甚至盖过了正房夫人。
因着程不识已经连着七天歇在五姨娘屋里，同知夫人终于恼了，借口突发急病让丫鬟来喊人，正在关键时候的程不识并不想理会，可院子里丫鬟一声又一声的喊着，他就算再不想理会也不能不理会。
五姨娘嬉笑着从他身下退了开去，抬脚轻轻拨弄着程不识的下三路，“哎呀，可真是委屈了爷的小兄弟呢，可没办法谁让她是夫人呢？老爷快去吧，妾在这里等着你。”
说着话光溜溜的身子什么也不穿摆了个极其诱人的姿势躺在那，只看得程不识血脉卉张，恨不得死在她身上才好，偏外面丫鬟的声音又响起。
程不识恨恨一跺脚，拾起地上凌乱的衣裳一边胡乱穿着一边吼道：“别喊了，爷还没死用不着你一遍遍的喊魂。”
丫鬟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卖身契捏在夫人手里，虽然也惧怕自家老爷，可到底更怕的还是夫人，歇了一息后，眼见程不识还没出来，张了嘴便待继续喊，不想下一刻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程不识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经过丫鬟身边狠狠一脚踢在丫鬟肚子上，丫鬟惨白着脸倒在地上，却是不敢喊一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