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蹲守臭水沟的，命好抓到了一个落难的少年，就再不愿放手，哪怕知道那少年原本有更好的生活，哪怕知道那少年所有的不幸都源自他。
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在心底疯狂蔓延。
他玄序算什么？
一个本该魂飞魄散的落魄神，一个本该驻守黑夜的腌臜鬼，一个......早就该消失于世的可怜虫。
因为命好，他遇到素尘，一个见都没见过面，却不嫌弃他，愿意为他放弃一切哪怕是生命的人。
他所有的好运，都是用素尘换来的，是素尘的厄运！
他一直都清楚。
可素尘至今也还被蒙在鼓里，自己成了别人的棋，却还傻傻的对受益者产生情愫。
玄序想，他应该还不清了吧，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他能做的，只有竭尽所能去疼爱和保护素尘，他只有这些能拿得出手，而素尘恰好需要这些。
彼时，素尘已经收了龙吟剑，情绪一如既往，丝毫不见悲伤，好似刚刚那一时的悲恸不是他一样。
“要在这住吗？”素尘环视一眼房间里闪烁不停的奇异生物。
“你想在这住吗？”
素尘毫不犹豫点头，“想在这里睡一晚。”
“好，那我们在这里睡一晚。”玄序宠溺地亲吻素尘额角，挥手赶走床上那些发光生物，整理干净后两人躺下。
房间里一闪一闪的，素尘始终睡不舒坦，一个翻身压在玄序身上，将脸一埋，视线彻底黑暗，非常舒适地动了动身体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玄序轻轻叹了口气，抱紧素尘，“要是没有我你可怎么办？”他心底喃喃自语，手指摩挲着腕间的手链。
倏然，手链一热，转眼钻进他的身体。
玄序一惊，转瞬意识就沉了下去。
识海传来阵阵龙吟，玄序睁眼，他的识海一片漆黑，仅所站的位置有一点别的色彩。
往常素尘进他的识海，都有用幻术遮挡，故此素尘并未发现不对劲。
“识海怎会有龙吟？”玄序低喃。
他四处张望，很快看到素尘送给他的那条手链，此时手链变化，如一无穷黑洞，肆意扩展。
紧接着，龙吟声停，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古传来，古朽中透着空灵，“序儿。”
玄序瞳孔一缩，大喊：“义父——义父你在哪？”
“屏息凝神，融合鬼储。”
“不行，那是尘尘的！”玄序拒绝，急忙摇头。
“那是我为你谋来的！”那道声音有些怒，很快轻叹一声，“听话，你神魂有损，为父只有此法救你。”
“我融了，那尘尘呢？你不是说他是你的孩子吗？”
玄序急红了眼，因为他发现，他的抗拒起不了任何作用，鬼储正不断在他的识海同化。
“我给了他龙魂，他死不了。”
玄序顿住，似乎是呆了，他没想到素尘身上的龙魂，竟是义父为他做的交换，“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我已不在此间。”那声音很久才传来，慢慢远去，玄序最后听到，“你我父子缘已尽，欠你的，我还了，勿念，勿挂......”
“你欠了我什么？义父？义父！！”
玄序猝地惊醒，一睁眼，就对上一双饱含探究的桃花眸，“大早上的，叫什么？”素尘戳了戳玄序脸颊。
玄序视线慢慢聚焦，最终落在素尘脸上，他心跳有些快，闭着嘴没说话。
“别骗我，我听到了。”素尘目光定定的落在玄序眸中，眼眸微微眯起。
“我，就是......”玄序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伸手按住素尘的脑袋，往怀里按，以此避开对方那探究的视线，想了想，他老老实实将识海里的事情交代清楚。
“所以呢？”
“我不知道义父说欠我什么，我想不明白，当初若不是他心好救下我，我早就不存于世了。”
素尘挣扎着抬起头，凝视玄序，“有没有可能，他是你亲爹？”
“不可能。”玄序想也不想地摇头，“义父向来清心寡欲，不可能和别人有染，更何况还是我本就有婚约的母亲。”
“你又没亲眼看见，你怎么知道？”素尘耸耸肩，重新软趴趴地躺下，他瞄一眼玄序，“我瞎说的，也可能真和你说的那样。”
他话音一转，“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世界上那么多孤儿，他怎么偏偏视你如己出？”
这么一听，玄序心绪顿时乱了，是啊，即使义父和龙帝是兄弟，也没理由和对方闹掰维护他一个弃子。
那些年龙帝和义父明争暗斗的他也都清楚，义父根本没道理要收养他。
这些想法就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玄序眉头不自觉越皱越紧，好像事实就是素尘说的那样，否则根本没办法解释这一切。
“可你不也对我很好吗？”玄序有点固执地说，说完后，他后悔了，素尘为什么对他好，他不是最清楚吗？
素尘却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对你好是真的好，难道不能是有所图谋？”
“是是是，你对我有所图谋，图我的心，图我的色。”玄序人命般长叹出声。
素尘笑容一僵，脸飞快烫起来，“你知道就好！”
“起了，今天没课，看别墅去。”他飞快爬起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尘尘。”
素尘回头，“怎么了？”
“鬼储......”
“本来就是给你了，融了就融了，这么敏感干什么？”他走到床边，手指轻挑玄序下颚，顽劣地摩挲着，勾唇笑道，“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亲我一下。”
“亲哪儿？”玄序仰起头与素尘对视。
“亲哪儿都行。”
“真？”
“真。”
下一秒，素尘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他看到房间里的发光生物被一股力量全丢了出去，房门“砰”地一声关闭。
还没反应过来，裤腰一松，素尘惊呼：“不是让你亲那！”
玄序不答，头一次反抗素尘的命令，亲得忘乎所以，沉迷间，顺着天际望去，是吐出热气的唇，是汗水滋养的肌肤。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