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豪两手一摊，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
“所以说，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啊。”他深深地叹一口气，身体微微后仰：“等到了将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彼此之间的联系越变越少，接触也越来越少……一直到最后，只能变成普通的同学、亲戚和朋友，再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样知心了。”
“你和沈序现在还住在一起，每个礼拜还能一块儿聊天说话。等到以后他上了大学谈了女朋友，你就慢慢淡出了他的生活圈。万一沈序大学考去了外地，毕业后留在那边发展，或许得好几年才能回家一趟……”
王子豪的话，让宁砚书没来由的心烦。
脑子嗡嗡作响，根本无法静下来思考。
他和沈序从小一起长大。
从来没有想过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和他分开。
虽然现在沈序住校的时间多，但两人毕竟还在同一个城市。
倘若真的如王子豪所言，等到以后他离开了云城市，自己还能有机会再见到他吗？……
……
沮丧和失落的情绪，让宁砚书的心底沉甸甸的。
连带着回去的路上，都提不起几分兴致。
回到家，抬手敲门。
开门的人是宁绾。
见他有气无力的模样，宁绾关心问：“怎么了？是不是生病发烧了？”
宁砚书动作迟钝地摇摇头。
他背着书包走进屋，抬头刚好看见从厨房端着菜走出来的沈序。
看见他的第一眼，宁砚书是高兴的。
但很快，耸起的肩耷拉了下去。宁砚书有些别扭地别过脸，不去看他。
沈序脸上的笑容一僵，愣住原地。
他知道，宁砚书生气了……
……
宁砚书回到房间，沈序便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见他右手灵活自如的模样，沈序关心道：“手，还疼吗？”
“不疼。”宁砚书依旧固执得不去看他：“反正疼死了，也没人关心。”
沈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开口，低低地道歉：“对不起，小书……学校有事。我得走……”
“随便你，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反正这里又不是你的家……”
看着沈序脸色苍白、表情落寞地站在那儿，宁砚书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偏偏长了一张嘴啊。
明明有那么多关心的话不说，却偏偏提了一句最戳人心窝子的。
宁砚书想要向沈序道歉。
可房间外，沈复喊他们吃饭的声音，让他原本鼓足的勇气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消散得无影无踪。
宁砚书的心里呕得要死。
忽然间，手心多了一抹柔软。
沈序主动拉起他的手，轻轻扬唇一笑：“走吧，过年，吃年夜饭。”
他脸上的表情坦然，清澈干净的眼底露出温柔的笑意。
沈序的笑容抚平了宁砚书心底的焦虑，他轻轻点头：“……嗯。”
……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夜幕降临。
家家户户都亮起一盏盏灯。
龙首村的禁烟令不如市区那般严格。
屋外已经陆续有鞭炮声响起。
空气里弥漫着的硝烟味，让新年的气氛显得尤为隆重。
在明亮的白炽灯下，一家四口围着桌子，举杯碰撞。
“新年快乐！~”
“新年好！~祝爸爸妈妈身体健康，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大吉大利！~”
宁绾被宁砚书的话逗得合不拢嘴，乖乖交出自己的红包：“就你的嘴最甜了。”
她准备了两份红包。
一份给宁砚书，一份给沈序。
宁砚书笑嘻嘻地接过。
沈序如玉般的笑意，晕染在眼角眉梢：“谢谢、三嫂。新年好，吉祥如意。”
“我们阿序最近说话越来越流畅了呢。”宁绾举杯祝福：“祝你们俩健康平安，一生顺遂~”
“谢谢妈妈！~”
宁砚书说完，冲着沈复摆摆手：“爸爸，爸爸。”
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模样，沈复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分别拿出两个红包递给他们：“新年快乐。”
转头，又拿出另一个被装得满满的红包，递给宁绾：“绾绾也新年快乐~”
宁绾失笑：“你怎么又给我准备压岁钱。不是说过了不用的吗……”
沈复却坚持说：“别人有的，我们绾绾也要有。”
宁绾有些羞赧，但还是满心欢喜地接过。
桌子上的四人，继续边吃饭边接着聊天，气氛融洽。
客厅里的电视机，还播放着春晚。
热热闹闹的气氛，特别有年味的感觉。
饭吃到一半，宁绾突然提醒沈序道：“一会儿吃完饭，别忘了给你大哥发信息拜年。”
说完，她又提醒宁砚书：“你也是，记得给大姨和大姨夫拜年。”
“知道了。”宁砚书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妈妈，我们今年什么时候去大姨家拜年？”
“今年不去了。”沈复突然插话，语气颇为炫耀道：“明天我要和你妈出去旅游，大概一周左右回来。”
“啊……”宁砚书哀嚎了一声，苦着脸：“你们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沈复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你有手有脚，再不济还有钱。总之是饿不死，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为什么不能带着我们一起？”
沈复挑眉：“我和你妈难得出去过个二人世界，你确定你要这么不识趣？”
宁绾悄悄撞了一下他的手肘。
随后安慰宁砚书说：“去几天就回来了。趁着过年阿序在家陪你，我们也放心。”
宁砚书转念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况且爸爸妈妈不在家，沈序这回总不能又偷偷跑了吧。
于是他大方地点头同意：“行吧，你们玩儿开心点。别忘了到时候带点特产回来。”
宁砚书转头，想要和沈序商量着两人未来几天的安排。
却见沈序低着头，对着手机敲敲打打。
脸上扬起的笑容明媚，似乎是在和什么重要的人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