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教授”的未来
2012年6月，伦敦，初夏。
科尔尼基地静悄悄的，这是一年里这座训练基地最安静的时候。
球员们都开启了悠闲的假日时光，与之配套的职员们也获得了休假的权利。
基地的设备维护工人还在不辞辛劳地工作，等待着基地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
陈耀觉得有点寂寞，温格离开了，帕特·莱斯离开了，和他相熟的球员们也离开了，这让他一下子有种猝不及防的孤独感。
他无法忍受一个人待在狭小的公寓里，相比之下，还是熟悉的科尔尼让他有种归属感。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搬进温格留下的办公室。
董事会的正式任命还没有下发，名义上他现在依然是一名去留未定的教练组职员。
所以，陈耀还是坐在自己一贯的小工位前，读报看书打发时间。
虽然距离温格离开才过去了短短几天时间，但是陈耀等不及了。
除去急切的想要确定自己职位的心态，他还有几分惴惴不安。
舆论对阿森纳的下一任主帅人选颇有兴趣，《标准晚报》就写了一篇专文，列出了五名有可能接手阿森纳的教练。
这份报纸此时就在他的手里。
这则新闻写得颇为抓人眼球，但是不切实际，很符合该报的小报风范。
作者煞有介事地表示，瓜迪奥拉会有兴趣接受英超的挑战，同时也点名了阿根廷疯子贝尔萨，认为这名教头会喜欢阿森纳的技术风格。
同样也有一些俱乐部内部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比如《邮报》名记约翰·克劳斯就发推表示，温格一心栽培的陈耀有很大可能已经被选定为首要人选。
但是直到阿森纳董事会最终做出决定前，这一切还都是悬而未决。
陈耀不免会担心事情有变数，可是“枪手”高层就像睡着了一样没有动静，让他度日如年。
“嗡——”
手机在桌上振动，陈耀丢下看了一半的《标准晚报》，忙不迭地看看是不是董事会来消息了——即使他压根就没有高层的联系方式。
不过来信的并不是神秘莫测的高管，或者伊万·加齐迪斯，而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独立报》记者陆铃。
陈耀有些失望，但是消息的内容让他皱起了眉头。
“什么时候完成和我约好的专访？”
“PS：你在夺冠庆典时的发言是认真的吗？”
什么玩意儿？
陈耀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当时说过什么，而陆铃就像知道他的疑惑，转发了一条推文过来。
【阿尔塞纳·温格会成为阿森纳的下一任主席吗？】
消息是The Athletic发的，配图是温格在游行大巴上高举足总杯奖杯。
陈耀往下划了几下，看到了自己的存在。
“阿森纳的助理教练表示，温格让他受益良多，并且提出了温格继任为阿森纳主席的可能性……”
他回忆了几秒钟，好像自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是半开玩笑的。
再往下翻，竟然还有其他人的发言。
“阿森纳传奇马丁·基翁说：‘阿尔塞纳是这支球队的传奇，他的经验、威望和人格魅力能够带领球队完成过渡。’”
The Athletic并没有过多地做出评价，但他们含蓄地表示，阿森纳主席彼得·希尔伍德先生已年过八十，并且准备退休。
而阿森纳对在财政上的压力尚未缓解，温格的突然离去或许会对外界信心造成打击，一个适当的俱乐部内部的头衔或许会对球队有所裨益。
看到最后，陈耀发现这篇文章的热度很高，评论和转发飞快地增长。
“温格留下来是件好事，他已经在这里十六年了，平稳的过渡对俱乐部没有坏处。”
“温格是球队的传奇，他塑造了球队的文化，我们应该支持董事会给他留个位置。”
“兄弟们，还有这样的好事吗？你知道这对我们是多么重大的意义吗？”
……
大半的评论都兴致勃勃地表示了赞同，但也有一些评论表示反对。
“老人家就应该早点退休，这样只会影响新教练的发挥。”
“他留在这里干什么？继续让球队体验一轮六年无冠吗？”
“这个职位没什么用，f**k克伦克，你还是多拿点钱出来。”
……
陈耀丢下手机，按摩了一下太阳穴。
事情好像比他想得要复杂一些，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温格的去向会是什么地方。
按照温格的性格，如果他离开了，他大概率会选择彻底抽身离去。
放手也是爱的表现。
他不会希望自己对俱乐部造成干扰，影响俱乐部的运作。
但是这样真的有好处吗？
陈耀考虑过这个问题，假如他得到了正式的任命，他作为一名资历尚浅的年轻教练，所获的权限必然会大大缩小。
他是知道伊万·加齐迪斯的性子的，这个出身大联盟的高管对所谓现代化的管理结构有着高度的痴迷，而且酷爱玩权力和平衡游戏。
如果自己接任了，毫无疑问，加齐迪斯会大刀阔斧地推动他的“内部改革”。
可是如果没有转会的决策权，没有对人员管理的绝对话语权，没有对俱乐部战略的影响力，他真的能守住自己的位置，并且把阿森纳带上巅峰吗？
陈耀对此没有信心。
阿森纳走过一段弯路，在那段时空里，主教练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球员，转会主管浪费着财务资源，而球探主管被架空，最后留下一个烂摊子。
现实不像小说，陈耀不能用神奇的外挂让加齐迪斯对自己俯首帖耳，也不能摇身一变成为深孚众望的名帅，他只是一个履历浅薄的教练。
如果温格能留在俱乐部内，那对他将要对球队进行的改造，会是莫大的助力——毕竟，在这种条件下，“教授”的支持也是一种外挂啊。
而俱乐部主席就是一个很完美的位置，作为一个荣誉头衔，并没有多大实权，但是在需要的时候又可以提供助力。
所以陈耀觉得，这会是一件好事儿。何况，以温格的性子，如果他觉得自己阻碍了俱乐部的发展，他是绝对不会赖着不走的。
但是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温格又是怎么想的呢？阿森纳董事会各方会是什么态度呢？这件事情逐渐演化成俱乐部的公共关系事件，又会有什么影响呢？
最重要的是，陈耀一直在等自己的任命，这会不会让这件事也复杂化呢？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陈耀踌躇了几秒，还是接通了电话。
应该不会是诈骗吧。
“伱好，陈先生。”
电话那一头的英语很标准，口音满含着干练的精英气质。
“我是蒂姆·刘易斯。我已经帮你买好了来北美的机票，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