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间的张书林既担心又有些气愤，他当然知道他是个没什么用的普通人，但是，他也真的很担心，他的朋友们。
张涛的话略微有些伤人，道理他都懂，但不妨碍他难过。
嗯嗯在坐在桌前，看着一桌子摊开的书，张书林在心里想着，他想见一面加百利。
就一面。
屋内的灯火突然摇晃了两下，等他反应过来时，屋外窗前已经多了一道阴影。
是加百利！
张书林认出了那双巨大翅膀的影子，他眼睛一亮，直接推开了房门。
白色的雪将这片夜都衬得没有那么暗，而雪地间，纯白的美丽少年穿着黑色的祈祷装站在其间，一对巨大的白色羽翼拖拽在他的身后。
月色、白雪，在他的周身都显得那样平庸。
“加百利！”
张书林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他感觉他有些不对劲。
他，有些害怕这样的加百利。
“唔！救命！”张书林感觉一阵寒冷将他笼罩，圣洁的天使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后，白羽将他笼罩，一股令他战栗的恐惧将他席卷。
他下意识的呼救，却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如同缎带的羽毛捂住了嘴。
他看见加百利灰色的眼眸逐渐被黑红占据，他们彼此间离得极近。
好像，自己要被加百利杀死吞噬了！
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张书林想要挣扎，但那隔着厚厚的衣服都能感觉到的冰冷将他牢牢束缚。
为什么加百利的翅膀是冷的，他的手也好冷，是因为下雪了吗？
诡怪也会畏惧冬天的寒冷吗？
加百利的眼角蓦地裂开处三四条细缝，在张书林惊恐眼神下，张开一只只猩红与漆黑相搭配的眼睛。
“加百利！”张涛感受到力量的波动后，立刻就冲了过来，手中粉色的小伞狠狠地刺穿加百利的肩膀。
猩红绽放，却因为黑色的衣服而看不出来，只能嗅到鼻尖突如其来的血腥味儿。
加百利晃了晃，猛地松开张书林，瞬间远离，出现在宅院的墙头。
他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上有水渍，是他掐住张书林脖颈时，那孩子砸落在其上的眼泪。
张涛将捂着脖子不住咳嗽喘息的张书林扶住，看向陷入迷茫的天使。
突然天使抬头看了过来，他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只是看着张书林时，眼眸是冷的：“不过是卑贱的人类，居然也敢召唤我……”
张书林捂着脖子，震惊的看过去，他想说什么却因为脖子的受创而暂时失声，只是在接触到加百利冰冷的眼神时，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一颗一颗往下掉。
“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冰冷的声音伴随着消失的天使，缓缓消散，却似乎将小少年那颗炙热的心狠狠冻住。
张涛无奈，扶着张书林回了房间：“你明天就出发吧。”
张书林愣愣的看着他，只是无声的掉眼泪，小少年或许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与疼痛，也可能是因为，感觉到被朋友的伤害而格外难过。
过了会儿，张书林才缓缓点头，张涛替他治疗了一下喉咙，让他不再难受后，就看着他乖乖钻进被子，连桌上的书都没收拾，就这样蜷缩着，跟张涛道了“明天见。”
第二天一大早，坐着马车来的小少年带着自己的家当，再一次坐着马车，缓缓离开。
只是这一次，他又变成了一个人，或许还多了只猫。
张涛不顾猫又的强烈反抗，将他扔给了张书林。
“喵喵喵！喵——”
【：翻译：你怎么放心这小子一个人走，虽然猫大爷我是愿意陪他的，但是，他最需要的难道不是你们吗！】
猫又还在喵喵喵抗议，但是，张涛让怪谈面板不用再翻译。
翻译这么多干什么，他又不会听。
目送张书林确实离开后，张涛才转身进了王城。
找到翅膀都蜷缩在一起的，包成一团大白球的天使。
“他走了？”
“气呼呼的走了，毕竟你说的话可比我伤人多了，他昨晚可是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
翅膀动了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疲惫的天使。
天使脱去了黑色的衣衫，一身单薄的纯白，右肩处是如同花一般绽放的猩红。
他没有抬头看张涛，也没有处理自己的伤口——现在的小粉伞造成的伤口，即使是支柱级也要认真处理。
“怎么，还留着伤口想让我愧疚？”
加百利没说话，张涛却气急的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虽然我知道你是要赶他走，但你昨晚，如果我感觉没错，你也的确想杀了他。”
“我控制不住……”和张涛对上眼的加百利仓皇的移开视线，那双灰眸里酿出了晶莹，而让张涛惊讶的是，他眼角裂开的一道道细小的裂缝。
像是还未睁开的眼睛。
“我听见了那孩子的祈祷，他想见我一面，我也想和他道个别，可是，当我离开王城的一瞬间，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想要……杀戮。”
他那时下意识的就要回头，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朝着张书林那边去，内心有个声音在叫嚣着痛苦与杀意。
当他回过神时，就是张书林几乎将要窒息的模样，眼泪砸在他的手上几乎要将他烫伤。
“你的眼睛……”张涛放开加百利，伸手要去触碰他的眼角。
却被躲开：“很丑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出现的，即使我全部剜掉，重新长好的地方，它仍然存在。”
“我的翅膀上也出现了这些细碎的裂纹，我感觉，自己要变成怪物了。”加百利露出一丝苦笑。
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在民众面前现身。
张涛半蹲下身，将手搭在他被自己刺伤的部位，进行治疗，良久才说道：“不丑，一点也不丑。”
“涛，你一点也不会骗人，不丑你哭什么？”加百利笑道。
他握住张涛的手，认真的看着他，在他抬眼时，张涛看见他眼侧的眼睛也微微张开，诡异至极。
“你也离开吧，在我变得更恐怖之前离开。”
“我不离开。”我早就见过了，你最扭曲时的模样，认识了这样的你，我又怎么会怕你那时的模样。
“你不离开，我可是会离开的。”加百利笑着，眼眸里确是一片悲凉：“我预感自己会变得很危险，我虽然不再能庇护我的民众们，但我至少要远离他们，不让他们被我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