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唐叔，齐婶。”黎漫看了唐修和齐婶一眼，她的视线是空洞的，没有聚焦，然后机械地摇头，“我没有胃口，让他们吃吧。”
齐婶温声道：“多少吃点吧，先生最疼你，你这样的话，到时候先生醒过来肯定要责备我们没照顾好你，吃点东西才有精神和力气，等手术结束了还要你陪着先生，照顾先生呢，而且还有怼怼，到时候得医院家里两头跑，不吃点东西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齐婶声音温和，说了很多。
黎漫是真的没胃口，但是拗不过齐婶这翻话，句句在理。
“那我吃一点。”黎漫松口道。
护士拿来一张折叠桌，在长椅边撑好。
齐婶把熬的燕窝粥还有爽口的小菜，做的三明治，包子摆在折叠桌上。
黎漫端了一小碗粥，食之无味的喝着。
齐婶又给沈暮烟和顾淮西他们都拿了吃的，“你们也吃点，陪着少夫人吃点，等先生出来还有很多事等着你们处理。”
还是那番话，他们没有拒绝齐婶的好意。
气氛凝重，所有人都没有胃口，但都吃了点东西，齐婶心里这才好受点，但也是一颗心悬着。
她眼皮子浅，不敢多想，一想就控制不住要掉眼泪。
她不敢掉眼泪，掉眼泪不吉利，到时候少夫人看了也会跟着掉眼泪。
即使心里没底，但哪怕装也得装的镇定。
她相信沈暮霆一定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是为了少夫人，为了小少爷，他也不舍得撒手，肯定会从鬼门关出来的。
齐婶心里难受，心态的不行，这才安稳了多久啊，好不容易家庭美满，怎么就出事了。
怎么就这么好事多磨呢？
黎漫吃了几口燕窝粥就不想吃了，齐婶就劝她多吃两口，这粥是她精心熬的，用的真材实料，浪费了多可惜。
黎漫就硬着头皮又多吃了点，实在吃不下了，齐婶也就没有再劝她。
平时黎漫很节约，从不浪费吃的，这是真的吃不下了。
大家胃口都不好，齐婶准备的也不多，饶是如此还是剩了不少，她收拾好，陪了黎漫一会儿就跟唐修离开了。
她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掉眼泪惹黎漫更难过。
手术进行的时间太长了，黎漫越来越慌，她抓着经过的医生问能不能进去陪着，进去看看，问里面什么情况。
医生耐着性子跟她说不可以，解释是陆瑾墨主刀，他是最好的外科医生，手术一定会很顺利。
“顺利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黎漫紧绷着的神经到了极限，忽然就疯了似的拔高了声音，整个人显得歇斯底里，“你们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官方话术敷衍我？我只想知道进展，只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我是他的妻子，我们的孩子才三个月大，我想知道他的状况，这很过分吗？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想隐瞒什么？”
沈暮烟忙上前抱住黎漫，“漫漫，你别这样。”
黎漫也知道自己这是无理取闹，可是，可是——
她该怎么办，她除了这样无助的盼着等着，能做点别的什么吗？
沈暮霆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进手术室太久了，为什么手术还没有结束？
黎漫有无数个问题，心慌的不行。
其他人也都一样不安，尤其沈暮烟，她紧张担心不亚于黎漫，但是碍于黎漫真的快要崩溃了，她努力不让自己失控。
顾淮西他们几个大男人相对没有女人那么情绪化，要镇定很多。
他们已经打电话安排了人查车祸的事。
等手术结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漫长，格外难熬。
有穿着绿色医护服的医生出来，黎漫立刻赶上前询问情况。
“医生，手术进行的怎么样？他人是不是没事了？”
黎漫紧张极了，眼神热切地盯着面前的医生，身体和声音都是颤抖的。
医生迎着她的视线，到嘴的话一时不忍心说出来，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对不起，沈太太，请你节哀。”
早晚都得通知家属，她早晚都会知道，经此一遭。
“你……你说什么？”眼泪模糊了黎漫的视线，她眼底一片赤红，忽然疯了似的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咬牙切齿歇斯底里地质问，“你到底不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垂眸，一脸悲痛。
黎漫拼命摇头，一把推开被她揪着衣领的医生，“不可能的，你肯定是骗我的，陆瑾墨呢？他怎么不出来，让他出来，我要听他亲口说。你让他出来，让陆瑾墨出来！”
黎漫大声地喊道。
下一秒，陆瑾墨和其他几个专家也都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黎漫立刻冲到陆瑾墨面前，瞪着布满眼泪，一片血红的眼睛盯着陆瑾墨，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声道，“陆院长，他说的不是真的，他是骗我的，对不对？”
陆瑾墨迎着她的视线，虽然觉得残忍，但还是不得不让她面对现实，“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你也是骗我的！我不要对不起！我要听你说他没事！”黎漫愤恨地盯着陆瑾墨。
陆瑾墨却还是那句话，“对不起，嫂子，你要保重身体，想想怼怼，他还小，还需要你。”
“怼怼需要我，难道就不需要爸爸了吗？你别叫我嫂子，你为什么不救沈暮霆，你不是神医吗？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做手术？”
黎漫一声声质问陆瑾墨，倏地，整个人身形不稳，昏了过去。
好在顾淮西就在旁边，演技手快地一把抱住了黎漫。
手术室外一阵慌乱，然后又恢复一片死寂。
沈暮烟整个人都傻了，僵在原地。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妈妈因为车祸去世，现在暮霆又……
为什么会这样？
她难过的心像是尖锐的刀狠狠刺中，血流如注，疼的她无法呼吸。
安静了半晌，最后还是傅泽琛沉声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的好兄弟陆瑾墨，“是真的吗？瑾墨，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