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来到三月中旬，陈路终于收到了月底要开庭的消息。
原本有些磨叽的流程突然变得很顺利。
至于尹教授是不是真的下场打招呼了......
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
这天上午，陈路正带着梁芷柔在菜鸟驿站拿快递。
这憨憨自从前阵子发现网上的衣服不但比实体店的便宜不少，而且质量也差不多后，现在已经习惯在网上买东西了。
对她来说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咱俩这阵子买了这么多东西啊。”陈路看着一堆快递，忍不住吐槽一句。
梁芷柔之前在学校的快递驿站干过很长时间的兼职，对这种地方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她环顾了下四周，随后又朝陈路道：“你回去把我给你挑的衣服试一下，不合适就换掉。”
网上买衣服就这一个缺点了。
“好。”
陈路刚从菜鸟驿站门口走出去没两步，突然发现梁芷柔根本没跟着自己。
回头一看，梁芷柔正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
“你忘带东西了。”女孩提醒道。
抱着大包小包一堆快递的陈路愣了下，旋即小声合计起来，“数位板，小说，台灯，我的外套，哦对，还有你的小破站十万粉丝牌......”
陈路数数两个人手里快递的件数，也没错，齐了啊。
“还有没拿的吗？”他好奇问。
“有。”
梁芷柔说完朝他伸出手，表情委屈又可爱的说道：
“我。”
陈路讪笑着挠了挠脸颊，走上前把梁芷柔伸出来的小手紧紧握住，随后两个人才一起回家。
又是被自己女朋友可爱到的一天。
虽说今天才三月十六号，他就已经以微小差距惜败梁芷柔三十二次。
不过没关系，优势依旧在他陈大师手上。
他只是还没认真而已。
青蛙在锅里表现良好，稳稳的。至于某个日漫里那种前几话装了半天，最后来一句对不起芷柔大人，没让你使出全力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陈路身上。
“下次你再忘记牵我，我就不跟你回家了。”梁芷柔牵着他的手小声嘀咕，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摸索着。
“那你不跟我回家要去哪？”
陈路有些诧异，傻憨憨还学会威胁人了。
“嗯......”梁芷柔沉吟一会儿，随后开开心心地晃了晃他的胳膊，“站原地等你接我回去。”
“哪有你这样要威胁人，结果先把自己底线亮出来的？”陈路无语地看着身旁这个一脸满足，看起来就很好骗的女孩子。
“那我应该怎么说？”
陈路抬起眼睛，思考道：“至少也是离家出走吧。”
“可是我离家出走了，你找不到我怎么办？我不在的时候你连饭都懒得做。”
梁芷柔清澈漂亮的眼眸眨巴两下，心说陈路真是愚蠢。
如果她仅仅因为陈路不牵她的手就离家出走的话，别说这次牵不到，那得好半天都牵不到了。
那是笨蛋才会做的事。
陈路嘴角抽了抽，“都说了底线......唉算了，你没救了。”
......
“好了，路子你在家歇着吧，法院那边的事尽管交给我。”
江超笑嘻嘻撂下电话，柳妍刚好推门走进他办公室。
“你怎么过来了？”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那你就说啊。”江超继续盯着电脑屏幕，“这陈路是真牛逼啊，你当律师更清楚尹老爷子在业界的声望，老人家十几年不出山，他硬生生给请出来了。”
她闻言微不可察的笑了笑，随后深吸一口气道：“你先坐过来，然后我再说。”
江超撇撇嘴，坐到她面前，“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神神叨叨的？”
柳妍视线不知道正注视着哪里，表情看起来平静无波，可江超却发现她嘴唇一直在发颤。
右手正死死抓着衣角，青色的血管在她白皙手背上清晰可见。
“你先深呼吸两下，做个心理准备。”她回过神来，再次提醒道。
“你见我什么时候慌过？有啥事就赶紧说吧。”
江超耸了耸肩，依旧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还有我撑不住的事情？”
“我这个月......生理期没来。”
“你生理期本来就不稳定，别自己吓自己。”
“这次已经晚了大半个月了，你没发现吗？ ”
江超脸上那随意的笑容戛然而止。
“真的？”他在心里稍微合计了一下，卧槽还真是。
柳妍没说话，只是默默从兜里掏出一根验孕棒。
上面清清楚楚标着两道杠，一深一浅。
还没完，放下这个之后，她又一言不发地拿出了第二个，第三个......
显然她一定是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测了很多次，随后才过来的。
“你知道我戴了！”
江超急的一下子就站起来，意识到在公司又连忙收起声音，“这不可能啊。”
柳妍听到这话仿佛更生气了，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红着眼眶瞪他，呼吸也愈发急促。
江超从柳妍嗔怪的眼神中读出了她想说什么，表情逐渐变得僵硬，“卧槽，难不成我当时......拿错了？
可那一盒里面有那么多，凭什么我他妈随手一抓就能拿到我刚扎开的那个？！
哪有第一次就怀上的啊？”
他一个劲的嘟囔着，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跟谁抱怨。
“这些重要吗？”柳妍眸中噙着泪水。
“......”他没再说话，只是把视线移向柳妍平坦的小腹，随后就仿若凝固一般，一动不动。
办公室里随即陷入长久的寂静，两人能清楚听到彼此的呼吸，却完全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你陪我去医院把孩......”
良久后，柳妍突然开口，可她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她嘴巴张张合合多次，那句‘孩子’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总觉得自己一旦把这个词说出去，就再也狠不下心了。
柳妍仿若出于本能般，把手护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这是她的孩子。
长大后还能听他开口叫妈妈......
可她似乎没机会看见这孩子长大之后的样子。
甚至，都没法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想到这，坚持了半天的柳妍终于彻底没有了往日那平静的模样，泪水在发红的眼眶里直打转，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你陪我去医院打掉吧。”她紧咬下唇，强忍着眼泪，再次重复了一遍。
一字一句。
“为什么？”江超目光有些呆滞，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还能怎么办啊？！”
她带着哭腔喊道，语气逐渐变得歇斯底里。
“你连我生理期都不记得！”
“这半个多月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盼着它赶紧来，咱俩天天住一起，可你都不知道我生理期来晚了这回事！”
“你心思甚至都不能完全放到我身上！留给孩子的又能有多少？这孩子我们怎么要？”
一堆话说完，江超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没听到她说话似的，一言不发。
柳妍见状更委屈了，本想伸手抽一下他肩膀，手在半空高举了半天，终究没打下去，只是转身坐向另一边。
过了一会儿，“嘭”一声闷响把正在晃神的柳妍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就看到江超的烟和打火机被一齐扔进垃圾桶里，静静地躺在里面。
柳妍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江超就已经单膝跪到她面前，伸手把她脸颊上的泪水擦了擦。
“不哭啊，乖。我女朋友向来不开心就直接动手的，哪有这么爱哭？”
“我舍不得......”柳妍一被安慰突然哭的更厉害了，把他紧紧抱住，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反复嘟囔，“真的舍不得......”
江超沉默良久，看到柳妍这副模样，不觉就红了眼眶。
“咱结婚吧。”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