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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先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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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怎么了?”

    “我的银针包不见了。”她没提裹胸带,因为极大可能已经被容煜发觉,以他的敏锐度定是猜到了什么,告诉十一只会徒增担忧。

    “很重要么,回头我再找人帮你打一副。”

    燕今点点头,神色凝重。

    这幅银针是当初在京城以翊王妃的名义让秋乐请动开笼府的师傅照着她描的圣医典籍里的古法打造的,每一根都浸润过七七四十九种严格比例的草药。

    就算她能再配出草药,也不可能再找到大焱盛京中四国顶尖的开笼府细将。

    救命之物,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那我现在就帮你去寻。”

    燕今拉住他,“今夜事发,容煜定然防备了,你一张生面孔出现一旦被擒必死无疑,我自己去吧。”

    十一急道,“万一他知道了在水下的人是你,发现了你是……”

    知道他话中意思,燕今冷静道,“你也说万一,天这么黑,我又躲在水下,他眼力再好也未必看得清,只能赌一把,兴许只是掉在半路上,你放心,取了银针我定想法子再逃出来,这几日你躲在洞穴不要轻易走动,这山林周边只怕都不安全了,等我的消息。”

    十一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能点头,忧心忡忡地目送她离开,“姑娘,你不来,我便哪儿也不去,一直守在这里等你。”

    燕今回头,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

    回途沿路,燕今已经在心里过了百八十遍的说辞,碰上容煜之后该怎么谨慎的圆才能蒙混过关。

    可最后什么也用不上,一路上安静的只有山林间的虫鸣声以及树梢枝桠上稀稀落落的几声乌啼,她回到那方潭池,在岸角的草堆隐蔽角找到了裹胸带,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如果不仔细,并不容易察觉,她稍稍松了口气,捡起来藏好。

    转头立刻寻找银针包,可周边每一寸都被她翻了个遍,就连水下都翻掏了好几次,也没有捞到。

    折腾了许久,她终于气力不济地放弃,无可奈何地妥协一个最坏的事实。

    银针包极可能被容煜捡走了。

    她的银针包特殊,和军中大营里的军医截然不同,稍加盘问便一清二楚。

    如果要拿回来,这刀山油锅免不了要走一趟。

    要还是不要?

    她攥紧了拳头,进退两难。

    深吸口气,她爬上岸,吹了会儿夜风反倒冷静下来。

    夜已经很深,她做了诸多构想,裹胸带还丢在暗处说明她女儿身没有曝光,那剩下的就好解决了,只不过跑出来洗个澡,也算不得逃兵,最多违反了宵禁外出的军纪,一顿板子的事。

    棘手的是,如何把十一的及时相救合理遮掩过去。

    思来想去她站起身,把能想的理由和说辞都在心里耳熟能详了一遍,才掉头往大营方向而去。

    意想不到的是,来时钻的狗洞没有被堵,完好无损地叫她原路返回。

    大营内万籁俱寂,静的匪夷所思,让燕今有一瞬怀疑,兴许容煜根本没捡到她的银针,没认出水下的人是她,以致于根本无需对她有动作。

    这样的侥幸一直延伸到她撩开自己营帐的帘布,瞬间破灭。

    十几人睡的营帐通铺上,没有一个人,整个黑压压的帐篷内,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姿哪怕笼在昏沉的夜幕中,也叫人无法忽视的凛冽。

    有这样杀伐之魄的人,除了容煜还能有谁?

    燕今的心头重重一声咯噔。

    “将……”

    话未完,‘咻……’一声破风,燕今只感觉厉风袭面而来,她仓皇往后急退两步,差点趔趄摔倒,却见身侧的烛火被点燃,整个帐内瞬间明亮了起来,视线清明,同时清明的还有被容煜捏在指尖,欲落不落的银针包。

    她看看烛火,看看神色喜怒难辨的男人,咽下口水的同时一滴汗从下颚滑落下来,坠了地。

    如果刚刚打的是她,身上只怕已经穿了一个窟窿。

    燕今深吸了口气,心想容煜既然隔山打牛,便没有致她死地的打算,于是她立刻摆正了姿态,坦白从宽,“将军明鉴,我只是昨儿个泡了污水觉得身子不爽利才去潭池那边偷个凉。”

    容煜神色淡淡,“你不知道来的是本王?”

    燕今轻轻一笑,“将军捡了我的银针,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轻描淡写一场惊心动魄,绝口不提有人帮救脱困的事。

    容煜深长地扫了她一眼,随即跨步走来,每一步都沉重到踩在她的心跳线上,企图错乱她的阵脚。

    但是没有,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抿的薄唇夹着一股绵长的幽戾,“既然出去了为什么还回来?因为这个?”

    他掂了掂手中的银针包,燕今却连个余光都不敢轻易斜,他的敏锐和威压,由不得她一丝露怯。

    “一包银针而已,将军也未必太看不起我了,我若真的想跑,当初就不会来你这北境大营。”

    如此清明坦荡的目光,不躲不避,就连纤长的眼睫都没有颤乱一分,不是真的内心无鬼那就耐人寻味了。

    容煜顿默了半晌,将银针包提领起来,燕今欣喜的刚要去接,银针包却从两只手的空隙中坠了下去,被他另一只手接住,而空出的那只手,鬼魅般贴合上她纤细脖颈上那一道还未褪去的掐痕,没有收紧,却让燕今差点停了心跳。

    “怕吗?”

    燕今连口水都不敢吞咽,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只怔怔看着他,“将军这是何意?”

    “本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脖子竟然这么细。”冷薄的唇似弯非弯,“差点以为水下的是个女人!”

    “士可杀不可辱,今日是我违反了军纪,将军要罚要打我无话可说,但若要侮辱我男儿之风,将军不如直接砍了我。”她义愤难平地怒道,“军中早有人议论我羸弱,羞辱我像个女子,我以为将军与那些口舌造谣之人不同,既如此,今日是不是我扒了这一身衣裳验明正身才能打消将军疑虑?”

    不等他回答,燕今二话不说抽起腰带,三两下剥下了外裳,又没有迟疑地开始脱起里衣。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态度,让容煜的黑眸微微一眯。

    他松开钳住她脖子上的手,扣下她意欲扯里衣系带的动作。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对峙了一会儿,容煜将银针丢在了通铺上,旋身往外走,离去前只留下一句,“明日去领二十个板子。”

    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她抖着手,死死压着擂鼓般的心跳,大声应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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