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你来一下我书房，我有事问你。”程霄负手朝楼上走。
丁磊把手里的杂草一扔，拍了拍手上的泥，连忙跟了上去。
张源把卢阿姨拉到一旁问细节。
到了书房，程霄在桌子后头坐下了，拍着旁边的椅子让丁磊也坐。
丁磊规规矩矩坐下，不知道司令员要跟他问什么，光是看这阵势就有些紧张。
“那个你带来的女同志呢？”
“刚走。”
“家里有地儿，咋不让她住下？”
“她在外头招待所开好了房的，钱都付了，不住就浪费了。”
“退了便是，明天你便让她搬进家里来住，卢姐烧得一手好菜，在家吃住什么都更方便，也不用花钱。
我工作忙，正缺个知根知底的人帮我照看下止戈。
你们能来，我很高兴。”
面对程霄的盛情邀请，丁磊头皮都发麻了。
他住哪都行，可他不敢做林西西的主啊。
她明显不想和程霄打照面，就更别提要吃住在程家了。
正要推辞，程霄突然板起了脸，一锤定音般道：“这事就这么定了。”‘
丁磊头大无比。
这果然是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啊。
林西西跟王秋平说话的时候也是这么独裁，也是用这种语气说就这么定了。
“卢姐说的要把止戈嫁人是什么意思？你好好跟我讲讲。”程霄迅速进入下一个话题。
“理家人拒绝为王家以外的华国人治疗，林西西跟王家的王秋平同志很熟，想让程大队冒充王家人骗下理家人先给程大队治病。
王秋平同志说这事不靠谱。
林西西就想出个馊主意，说嫁娶也算王家人，可王家没适龄女同志，只有适龄的未婚男同志。
她就说……”说到这里，丁磊下意识地看了下程霄的脸色。
“继续说，在我面前不要隐瞒。”程霄道。
丁磊便硬着头皮继续道：“林西西说要把程大队抢成女人嫁进王家，当成王家新媳妇，骗理家人出手救治。”
程霄沉默不语。
丁磊不住伸手抹着额头，汗粒簌簌地冒了出来，抹都抹不赢。
不一会儿，他的手都便潮了。
“这个林西西，倒真是敢想。”过了半晌，程霄才缓缓开口了。
丁磊连忙说是是是，“她，她这主意确实……”
“真不错。”程霄拍着大腿道。
“啊？”丁磊瞠目结舌地看着程霄，“司令员的意思是同意她这么干？”
“理家或许是止戈最后的一线生机所在，虽然骗人不对，可我已经没了妻子，身边只剩下他了。
只要他能活，我同意你们的这方案。
有什么后果，我来背。”程霄深吸了一口气道。
丁磊头重脚轻地下了楼，进了程止戈房间后都还没缓过神来。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程大队真要被装扮成女人嫁去王家了？
丁磊直直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程止戈，想象了一下他长发飘飘，搽脂抹粉的样子。
止不住的恶寒。
他不住地摇着头，再也不敢往下去想象那个画面。
程止戈在他脑海中，可是狂猛无敌的硬汉啊。
程霄在书房独自坐了一会儿，就拿着一本书下楼了。
丁磊又蹲院子里拔草去了。
程霄轻手轻脚地走进程止戈的房间，往他床前一坐，打开书，表情极为怪异地翻开一页，别扭地读了起来。
“在北方的深山里，有一个小村庄。
小村庄里有一座非常气派的院子，这个院子被一个心狠手辣的财主霸占了。
这个财主，人家都叫他胡刮皮。
胡刮皮家里有一个小长工，年龄特别小，叫小虎子。胡刮皮白天让他干活，晚上也让他干活，把他当牛使，当马骑，还整天地对他又打又骂。小虎子受尽了胡刮皮的欺凌。
……
胡刮皮看人参娃娃钻进了土里，连忙手脚并用地挖呀挖。
这一挖不要紧，把旁边的一块大石头挖松了，咕咚，大石头落了下来，把胡刮皮埋在了他自己挖的坑里。
从此以后，小虎子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再也没有人欺负他了。
止戈，这是你五岁的时候我买的故事书。
我只给你讲了第一段，答应你以后再给你讲结局。
没想到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个故事一直没来得及给你讲完。
今天，我又想了起来。
止戈，你听到了吗?”程霄俯脸，小声在程止戈耳朵边上问话。
程止戈静静地躺着。
程霄伸出手，慢慢地摩挲着他的脸，“止戈，我知道，你怪我没本事，没保护好你的妈妈，让她遭受了那么多的折磨。
她艰难的为我生下了儿子，托人不远千里送还，我还要一次一次的验证你的身份才肯接你回家。
止戈，我不是怀疑你不是我的血脉。
我是不相信你妈妈已经不在了。
我质疑你，否认你，如果她知道了，她一定会心疼，一心疼就会忍不住跳出来训斥我。
可我等了足足半年。
一百多个日子。
她都没有回来。
我终于明白，她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止戈，你恨我。
我何尝不恨我自己。
保家卫国，我卫国无愧，可保家……我对不起你妈妈，更对不起你。
身为丈夫，我没保护好我的妻子。
身为父亲，我没尽到养育好你的责任。
止戈，你原谅爸爸……
别睡了……
起来跟我说说话……行不？”
十分钟后，程霄脚步沉重地离开了程止戈的房间。
丁磊站在窗户外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
王秋平坐了许久后才给王练那边打了个电话。
电话嘟嘟地响个不停，就是没人接。
连续打了三次之后，王秋平冷笑了一声，腾地站了起来就往外走。
管家唉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备车，我回去一趟，瞧瞧他们到底在搞什么。”王秋平道。
老管家默默地去安排。
原本想趁机打个电话提醒一下王练的，结果愣是没打通。
管家的脸倏地一白。
这王大总不可能荒唐到把办公室的电话线给拔了吧？
车队风驰电掣，驶入王家园子。
王秋平脚下生风，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王星远远的看到王秋平带着一行人过来，刚要扭转身去提醒他爸，就被王秋平身边身手最好那个保镖冲过来捂着嘴拖到了一边。